虞不離身嬌體弱力氣小,就算想親自檢視眾人的傷勢,也實在搬不動他們的身體。
好在桐桐長勢良好,不一會兒就將最遠處的金大海夫婦也捲了回來,與洛笙和白念念的身體,排排放好,還不忘長出茂密的樹蔭,替虞不離連帶著眾傷員遮擋午後略顯炎熱的陽光。
傷得最重的,當屬白稷辰。畢竟他的實力本就不如洛笙,卻硬撼了原本屬於洛笙的對手,四肢盡斷不說,就連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桐桐將他小心翼翼託過來的時候,一度懷疑他已經沒氣了,還很疑惑耿直地問虞不離,“媳婦兒,這個人你也要,是為了埋了嗎?要挖坑嗎?”
事實上,如果不是白稷辰的情況特殊,使用的身體原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身體,那明年的今天就真的是他的忌日了。要知道,如果死的是洛笙,也許還能靠白大教授挽回一下,可要是死的是教授自己,那大概就只能看天意了。
白稷辰是在自己的水下實驗室醒來的,初初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只覺得有一百輛壓土機從自己身上,腦袋裡碾過。
渾身上下明明沒有一處傷,可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疼,好疼,非常疼”,以致於他一度無法集中注意力,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如錢塘江大潮一般的疼痛終於慢慢退了潮,他才艱難的抬了抬自己本尊那因為長時間未活動,而感覺十分僵硬的手臂。
立馬就有一隻機械臂從牆角處伸到了面前,“教授,歡迎回家,請問您現在需要治療嗎?根據檢測,您的精神力數值過於低下,需要立刻停止工作,開始治療……”
實驗室智慧系統的電子音頓了一下,機械臂的指示燈閃過一下紅光,似乎是遇到了程式錯誤,但是很快便更正道:“您需要立刻進行全身檢查,確定精神力損耗過度的原因,並開始治療。”
白稷辰只覺得腦子裡有無數只蜜蜂在嗡嗡地飛,先前統統說了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只有“檢查”和“治療”兩個詞勉強入了耳。
他勉強撐起上半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朝機械臂擺了擺手,命令道:“派一隊武裝機器人去把念念的身體接回來進行修補。另外再給我準備一輛車。”
“好的,教授。”統統乖巧地回應著,很快遠處庫房的方向便傳來機械啟動,艙門開啟的聲音。
白稷辰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依舊生疼的腦袋,搖搖晃晃地往房間外走去。走到門口,才發現門沒開啟,“統統,開門。我要出去。”
然而統統卻遲疑了一秒,才回複道:“教授,您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宜離開實驗室。根據估算,您需要休……”
“閉嘴!給我開門!我要出去!”白稷辰不耐煩地打斷了它的話。頭一次覺得念念將這傢伙設定得太過智慧,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追隨在白稷辰身後,彷彿想要隨時去扶他的機械臂上再次閃過紅光,統統卻沒有再發出任何反對意見。
同時房間的門悄無聲息地向兩邊滑開了一條縫隙。
白稷辰看著那縫隙以慢得令人髮指的速度擴大著,只覺得額角青筋暴起。難道他只是幾天沒在實驗室,這門就生鏽了?
要不是心裡清楚自己拿這陽奉陰違的破系統毫無辦法,他一定寧可讓阿離多等5分鐘,也要先把它給收拾了!
一心想要儘快返回虞不離的身邊的某人,終究還是沒能如願。
在經過無數道開啟龜速的閘門後,他又遭遇了車鑰匙丟失,電瓶沒電,打火裝置故障以及油箱報警等諸多“意外”。
等到統統取來備用鑰匙,給電瓶充滿了電,修好了故障,加滿了汽油,又做了一次全面自檢後,精神力不濟的白教授終於再次暈倒在了自家的實驗室裡。
明明應該莫得感情的統統,長長地吐出了一口自己的程式根本無法理解的濁氣,然後便像幾天前教授突然倒地時那樣,招來一架醫用輔助機器人,熟稔地將他抬回了原本的房間裡。
而遠方的虞不離看著白念念的身體一籌莫展,有些拿不準倒地該如何施救。
幾人之中,洛笙只是脫力,桐桐給他嘴裡塞了兩片自己的梧桐葉,他的呼吸便平穩了起來,酣睡如同嬰兒。
金大海和宋清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但幸好,大多都沒有傷在要害處。虞不離替他們正了骨,再由桐桐友情提供的梧桐枝當夾板固定好,再塞上兩片同樣的葉子,兩人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稍稍緩和了些。
唯獨白稷辰,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雖然先前念念也對她說過自己這具身體和常人不大一樣,可真正上手摸過之後,虞不離才發現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具人類的身體。
光是骨骼的數量都不一樣!
她努力憑著感覺,將能對上的骨頭都接了起來,卻始終無法肯定自己有沒有接錯的。
而同樣的梧桐葉也塞了,卻毫無反應,仍舊是半點生機也無。
虞不離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看著一動不動的白稷辰。
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她不是醫師,沒有治療異能,末世前更加不是醫生,只是為了照顧患病的母親才自學過一些護理知識。
要不是桐桐自帶木系異能,本就有治療的效果,她恐怕連金大海和宋清都救不了。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沮喪,桐桐不由壓低了樹枝,輕輕蹭著她的後背,“媳婦兒,你不要不開心嘛!你不是說這個人雖然沒有呼吸,可也沒有死……咦?後面怎麼又來人了?”
虞不離聞言,連忙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回頭看去,“怎麼沒完沒了?這是第三波了吧?明明洛首領都已經那樣震懾過他們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一路從洛河基地鬼鬼祟祟地跟上來!”
她有些氣惱地嘟囔,心裡卻明白除非洛笙現在立刻醒來,否則這些人根本不可能退去。
鷸蚌相爭,漁翁怎麼肯放手?
虞不離恨恨地握緊了拳頭,心中忍不住賭氣道:來啊來啊!我是弱雞沒錯!可我現在有桐桐!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