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也只是隨口一說,不想這丫頭還真湊了過來,他一時間還有些慌亂了,馮亦憐眼神迷離心跳加速,剪水雙瞳裡盡是高湛的影子,他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高湛。
“亦憐,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高湛還是沒有吻下去,找了個藉口岔開這尷尬的話題。
他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根本不想,他對馮亦憐的心思完全沒有達到卿卿我我的地步。
高湛為人地道又自律,馮亦憐在班裡也算個小美人了,可他自認為沒那麼喜歡她便不做半點越雷池之事,要不是對馮亦憐暗戀了他三年的赤子之心而心懷愧疚,那天他才不會對她比出OK的手勢。
馬上就要分別了,最後一點時光何必繼續做個鐵石心腸的人呢?曇花一現也是美所以即便是謊言,只要能逗人開心,何必那麼計較呢?所以高湛才答應當她男朋友,雖然很短,但至少也算是對她這三年的等待回報一個小小的慰藉。
暗戀有三種情況,一種是在對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產生了共鳴,這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可能是理性的正確也可能是偏見的誤差。
另一種其實就是變態的征服心理,得不到時朝思夜想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美好的都能撩人心絃動人心魄,但倘若得到了,彼此更瞭解對方了,新鮮感變味這種東西就會跑出來作怪,然後分道揚鑣便水到渠成了。
還有一種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一眼萬年,雖然都說一見鍾情是耍流氓其實也不盡然,有的人就是因一眼而死心塌地,可能只是對方的一個笑容,一句言語,一個動作,他的音容笑貌就被“人肉照相機”給定格了,這種感情十分單純而寶貴,但其命運往往被一個“緣”字給扼住咽喉。
有緣則兩情相悅數流年,無緣則一廂情願一生傷,嘖,真特麼傷情,所以警告花雨季的小年輕們千萬不要瞎多情,多看美女……哦不,多看書有益身心健康。咳咳,扯遠了!
高湛不知馮亦憐屬於哪一種,他希望是第二種,這樣兩人高考結束畢業後還能來場好聚好散,當然也不可能是第一種,他的身上可沒半點靈魂與馮亦憐產生共鳴的,兩人家庭結構條件環境都不一樣,各種校園關係乃至社會關係都沒有搭邊的地方,所以希望是第二種,要是第三種就會顯得很雞肋。
馮亦憐眼睛都閉好了,哪想高湛輕輕一句話一筆帶過,頭髮絲都沒碰到她臉,害她浪費了半天的表情,不覺間羞紅了臉,不過她還是鎮定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忘記了什麼?很重要嗎?”
重要嗎?高湛默默在心底問了自己一遍,等會,我特麼都想不起來忘了什麼,哪知道它到底重不重要?重要否這個問題簡直多餘,夜風吹來高湛往上拉了拉校服鏈,沒有回答。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慢慢想,只要不影響你正常生活就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別悶悶不樂了。”馮亦憐笑嘻嘻道,真像一朵解語花,“倉央嘉措說‘世上除了生死,哪件不是小事?’我覺得很有道理哦!不要在小事上糾結,我們就能多一點快樂,高湛,我希望你快樂,我想看你笑。”
高湛有些怔住,這丫頭……真好,那麼暖,那麼單純,其實他真的可以試著喜歡她,每天喜歡一點每天多一點關注,可能有一天真的就兩情相悅,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呢!
“嗯,到是說得頭頭是道,其實……”驀的有一塊碎片似的東西忽然浮上他腦海生生打斷了他的話,高湛彷彿聽到另一個聲音,彷彿是從天邊傳來的又好像就在他耳邊呢喃。
“其實什麼?”馮亦憐和顏悅色的追問下去,高湛卻在一瞬間老僧入定了般,呆愣愣的不回她半個字。
泰戈爾說,長的好看的人都是一樣的好看,長得醜的人各有各的醜——
胡言亂語,泰戈爾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你瞎編也不看看作者,這個句式出自列夫·托爾斯泰,上網上多了吧你——
他想起了兩段對話,後面那些是他自己說的,那前面那些是誰說的?好像是個女孩!她是誰?她叫什麼名字?
“她是誰?她是誰?”高湛忽然情緒激動起來,雙手扯著頭髮,額頭上青筋暴跳,拎在手裡的課本也被甩了出去,看上去很糾結也很痛苦。
“高湛,高湛,你怎麼了?誰?你指誰?”馮亦憐驚慌失措的上前摟著他的肩,淚意浮上眼眸,“別想了,別為難自己。”
叮鈴鈴——
晚自習的預備鈴忽然響起,高湛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馮亦憐:“走了,回教室。”
言罷,自顧自的走了,那樣子像一個夢遊的孩子突然驚嚇,啥也不說啥也不問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高湛,你沒事吧!”
“無事。”
馮亦憐落後一步,霧氣濛濛的剪水雙瞳忽然就露出怨毒的神色,握緊的拳頭鬆了又握緊,那個女孩……究竟是誰,他為什麼總這麼念念不忘?
高湛一改往日專心看書默默做筆記的好習慣,一進教室就往課桌裡翻啊找啊,忙亂得好像丟了魂似的,周遭的同學圍過來不解道:“高哥,咋了?丟啥了?”
“我的黑皮筆記本。”
“筆記本?害,多大個事兒,丟了就丟了別找了,教導主任在外面看著呢!”
“管他孃的,愛咋看咋看!”高湛不聽繼續翻箱倒櫃。
“噗——”正在喝水的小文像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當場噴了,“高哥你要犯戒開葷了嗎?哈哈哈!”
高湛是個什麼人,那可是520班受經史子集等各種儒學古文薰陶出來的翩翩公子,出口成章不成髒,啥時候這麼瀟灑不羈過了,咦,活久見啊!
小文止不住擦亮罩子看他在找什麼,黑皮筆記本?嘿嘿,保不齊上面有紅顏知己的情書橋段哦!這小子三年來追他的女孩子可以手拉手的把雲中高校圍成圈了,就是沒聽說他翻誰牌子了,搞得大夥兒一致認為他對女孩子不感興趣。
馮亦憐整個晚自習都魂不守舍的,課桌裡靜靜躺著一本黑皮筆記本,那是以前高湛為防楚君白翹課漏了重要知識點,給她準備的補習書,裡面除了各科重點知識,還有楚君白的大名,各個地方各種字型寫的全是楚君白三個字,可見此人就是高湛心裡那個不知重要與否的人,這個人是誰?是男是女?真的很重要嗎?
問奈何這廝不靠譜,做事沒做全套,知道消除相關人員腦海裡關於楚君白的記憶,卻忘記消除某些物品上關於楚君白的痕跡,比如這黑皮筆記本就是漏網之魚。
但不管“楚君白”是誰,是男是女重要與否都可丟到一邊,反正此刻馮亦憐吃醋了,醋意很深很濃,她想要高湛心裡除了她再也不能裝下別人。
所以那天她翻了高湛的課桌,把那黑皮筆記本藏起來佔為己有了,楚君白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後的高湛有她馮亦憐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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