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跳下來?”
“什麼時候跳下來的?就剛才嗎?”大倩倩語氣急迫地追問道。
“對,大概就是我們晚自修結束後的半小時。”小倩倩把自己聽來的訊息盡最大可能都傳達給室友。
“不可能吧,門衛劉叔不是都會整幢教學樓巡視一遍嗎?”杜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作為班級最後鎖門走的人,她的問題倒是合情合理。
“她——她躲在廁所裡。”小倩倩語氣裡的顫音此時更加明顯了,似乎都帶著一點恐懼的哭腔。
“你說什麼!她不會一直都躲在女廁所吧!”葉子簡直不敢相信。
“這太可怕了!劉叔一般都會保證所有區域的燈都熄滅了才會離開教學樓,難道她真的一直待在一片漆黑的廁所裡~”
聞爾此刻的腦子裡已經出現了那樣詭異的畫面,思緒也快速地勾來了之前聽到過的一些發生在廁所裡的鬼故事。想起來,簡直令人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他們說她等劉叔離開,教學樓裡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然後走到了四樓頂部,一下子從上面跳了下來。”
“她死了?”杜斐已經坐了起來,把頭枕在蜷縮起來的膝蓋上,輕輕地問道。
“她們說她死了,但誰也不能確定,因為現在沒人跑到教學樓那邊去看過。”
到現在,小倩倩已經說完了自己所知曉的全部資訊。
很長一段時間,412寢室陷入了一種寂靜的氛圍當中,只能聽見每個人頻率不穩的呼吸聲,暗示著這個不平靜的夜帶給所有人的衝擊。
轉天清晨,所有的人就像提前約好了一般,早早地來到了教學樓下。
但什麼都沒有。
聞爾看到的照樣是和煦明媚的陽光,蔚藍明亮的天空,臉色正常的劉叔。
她在教學樓大門的時候,微微停住了腳步,或許是為了證明昨晚聽到的那件駭人聽聞的事是真的,她仔仔細細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和變化。
但不管人們如何努力地掩蓋,世間的真相總會有它浮現的時候,不受任何的外力支配和恐嚇。
“爾爾,你聽說了嗎?那個跳樓的女生沒死。”葉子在課間興致沖沖地跑來跟聞爾八卦。
“我知道。”
聞爾不僅知道這位深夜跳樓的女生沒死,而是摔斷了一雙腿,從此要在輪椅上度過她漫長的後半生。她還知道,學校最後賠了女生的家屬很大一筆錢,並且開除了一個老師。
這個老師教授女生的科學學科,那晚是他負責看守晚自修,在轉悠期間,發現了女生一直把手藏在桌下偷偷玩手機發簡訊。這位老師竟然“多管閒事”地去拉了女生的衣袖,給予了提醒的訊號。
後來,據這位女生對外界的“告白”所知,這位科學老師侮辱了自己,讓她覺得內心很羞恥,所以才會想不開從四樓跳下來。在通篇的真情“告白”中,隻字未提手機的事。那些對老師破口大罵師德淪喪、猥瑣不堪、狼心狗肺的大人和聖人們,自然是忽略了這一不值得一提的起因。
至於這位老師最後的處境如何?聞爾直到初中畢業,才聽人無意中提起,普通的教師因為賠償的事宜變得傾家蕩產,並且一生不得再從事教師這一職業。而那位心靈和身體受到雙重傷害的女生,自然是要受到外界的各種保護和優待,她轉到了另一所學校裡,繼續開始了她的求學生涯。
此事,孰是孰非,孰惡孰善,自然由得別人自說去。對不相關的人來說,這無非只是當時一件茶餘飯後的談資,再嚴重的事也僅是引起眾人的唏噓,僅此而已。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世事難料,何謂公平,又何謂正義,誰能定義得了呢?又有誰來主持這世間的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