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已是盛夏時節。
火旭的傷勢仿若老者的陳疾,隨流逝的時光無限延續,直至天荒地老,即便經過了數月靜養,若不仔細比較前前後後的體徵差異,也根本感知不到他在緩慢恢復。
有時會小心翼翼的下地慢走,甚至慢吞吞嘗試做些常規修煉,找找昔日的感覺,周身痛感日漸減輕。
不再敷藥,但他仍需靜養,出行依然離不開輪椅。
飛仙六子定期入廬試煉,個個進步神速,在六人相繼躋入元烈行列後,卻迎來了試煉的瓶頸期。
入廬試煉時間由最初的每次六天延長到如今的十五天,儘管如此,能否實現突破,也是靠天收,較之於有所突破,一無所獲的次數居多。
六人的日常生活也不全是入爐試煉,一般而言,每次試煉結束後,他們都會花數天的時間,在山頂的淨月臺投入常規修煉,以夯實根基。
常規修煉期間,他們偶爾獲准結伴外出採集煉丹所需的植物,某些新奇見聞得以傳入璇璣閣。
譬如,在飛鏡湖北岸方圓數百里的山區之中,出現了許多來歷不明的宗門,這些宗門大抵與璇璣閣一樣,為了逃避戰亂頻仍的現實世界,才舉宗遷入這個世人罕至的幽僻之地。
抑或是,這裡山美水美,原本就是昊天強者選擇肉身歸塵的理想地點,無數昊天法器隨隕落的昊天強者降臨此地,就像大荒洪爐被璇璣閣強者幸運發現那樣,某些昊天法器也被其他宗門強者發現,其他宗門便在此順勢選定了備用秘址。
適逢亂世,許多宗門緊急啟用備用秘址,啟用秘藏昊天法器,於是,鍾靈毓秀之下,少年強者輩出。
像景奇這樣年僅十六歲的五星元烈,擱在以往,堪稱鳳毛麟角,可放在如今,僅是眾多佼佼者中的尋常一員。
數十批少年強者常常出沒于山林,低頭不見抬頭見,最初偶遇時都會自覺迴避,到後來漸漸習以為常,相逢打聲招呼,也成了他們採擷生涯的日常禮儀。
這便帶來了交流的慾望。
某個雨後的正午時分,空中架起彩虹橋,七彩虹從飛仙山直鋪到對面峭壁之外的迷濛遠空。
一位紫袍女子貼著彩虹飛掠,其身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火旭看得入神,甚至有點入戲,直想飛空,他從此端,她從彼端,雙向奔赴,最後浪漫邂逅於彩虹橋正中央。
然而,輪椅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紫袍女子身後,一名紫袍男子的身影映入火旭的眼簾,後者的心神瞬間迴歸現實。
兩名年輕元烈悄悄飛臨飛仙山,山下的成年元師無從探知,可玉塵長老居然也沒能發覺。
輕細的破風聲中,紫袍女子飄飄落地,星目微轉,眸光淡淡掠向火旭。
望著來人,火旭臉上的笑容像山花一樣層層綻放。
此女年約十八九歲,身材玲瓏,肌膚勝雪,一雙美眸顧盼生姿,瞧見她,火旭不禁想到了南宮黛兒,若論顏值,紫袍女子完全不遜於洛菲城裡的那位絕代天姝。
“坐輪椅,著沒有星徽的白袍,哦,你在養傷,錯過了試煉?”眼底浮起淡淡的疑惑,紫袍女子緩步走近火旭,輕聲問道。
“嗯。”看清她袍服胸口處的九顆四芒星,火旭點頭應道。
紫袍男子稍顯倉促的飛下,落地有些不穩,此人約摸二十歲的年紀,八星元烈,模樣還算周正,只是眼神頗為不善。
“出門碰見這麼一個廢······輪椅男,真不吉利!”紫袍男子惡聲道。
紫袍女子看看火旭的臉,好像不怎麼討厭,視線捕捉他眼神裡的緲逸韻味,她進而眸光驟亮,愣神良久。
她以極其舒緩的姿態繞至火旭身後,抬起一隻纖手,在椅背上拍了幾下,“大家都在試煉,卻不交流,無異於閉門造車。不如這樣,我們約個時間,雙方各派出數名試煉者,來一場公平競鬥,彼此切磋切磋,如何?”
“此人怕是連站起來都費勁,哪有本事競鬥!”視線堪堪離開那隻拍椅的纖纖玉手,紫袍男子狠狠瞪了火旭一眼,撇嘴道:“等哪天遇見一個正常點的試煉者,再談競鬥不遲。”
“我沒法參與競鬥,也做不了主。”火旭平靜的笑道。
紫袍男子聞言好一陣陰笑。
紫袍女子抬手又拍拍椅背,有點無奈的道:“好吧,請你找個能做主的人出來說話。”
側首望著身後的美女,火旭苦笑道:“現在······不太方便。”
“菲兒,幹嘛和一個癱子白費口舌?去別處看看吧,不信這附近就沒個正常人!”紫袍男子眼中幾欲冒火,而且冒的隱隱是妒火,連語氣也捎帶上了濃濃的火藥味。
許是不喜別人叫出她的芳名,抑或聽不慣有人粗聲粗氣說話,紫袍女子蹙眉,微微撇嘴以示不悅。
“走。”瞥見山下溪澗盡頭,兩道人影遠遠朝這邊飛來,紫袍女子飛入空中,眸光掠向火旭,“改天再約。”
火旭回以燦爛一笑,“再見,小姐姐。”
紫袍男子氣得呲牙咧嘴,連忙飛空擋住火旭的視線,大概是被溪澗上的那團藍光震懾住了,居然沒敢口出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