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三個晚上,火旭都在忍受劇痛的煎熬。
微涼的花露不能消暑,卻在滲入體內,粗暴對待無數微創傷痕之時,一次次帶給他噩夢般的記憶。
嘗夠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漸漸的,他不再怕痛,不過,被劇痛折磨得幾欲昏厥之後,他唯一能做的修煉便是以《至尊星辰訣》為基,召喚星力。
他被輕紗般的星輝包裹,恍如夜幕下的結繭之蠶。
溫潤的星力散佈於四肢百骸之內,不僅撫慰著遍體鱗傷的肉體,而且給他幾近頹唐的精神力施以療愈。
花露的暴力摧殘與星力的溫情撫慰相交替,感知在痛楚與暢意之間來回轉換,他居然因此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療效,體內那些天荒地老般的細微創痕開始以更快的速度癒合。
第四晚的星輝之繭散盡後,他明顯察覺到了創痕癒合的速度,收手時不再小心翼翼,稍稍用力倒不會引發劇痛。
以現在的體況,他完全可以在無痛或微痛狀態下作出應急反應,至少,當南宮黛兒再次以長刀加頸時,他會快速驅動輪椅閃避,不至於放任那尊“花瓶”牛逼哄哄的逞能。
一輪下弦月升起,漫天星光淡去,後院灑滿微亮的月華。
璇璣閣山上山下的強者、元士都已入睡,四周不見半點燈火。
望望寂寥的月下山影,火旭離開輪椅,就著月色,在院中漫步。
由緩步挪移到大步行走,他的步伐愈來愈快,體況由無痛轉入微痛狀態。
不過是微微吃痛而已,火旭駐足,精神振作。
呼!氣流拂動院中疏林,一道身影從林表輕盈飛下,不見本色光團,亦不見光色碎影,那人緩緩落在火旭身前丈遠處。
只須掃一眼那道月色下的朦朧人影,火旭便興奮的輕呼道:“蘿絲參事!”
揮手間,一縷橘光如流線一般浮於空中,橘光映出了那頭標誌性的淺色長髮。
“嚯,閣下已是一星元爵,可喜可賀啊!”火旭笑道。
格蕾·蘿絲罕見的微微一笑,斂起能量橘光,緩步走近火旭,輕聲道:“看來,讓璇璣閣收留你,是非常明智的決定,你不僅活下來了,而且活得很好。”
“你呢?近來是否安好?”話一出口,火旭秒囧,一個大活人就站在眼前,他居然還問人家是否安好。
對這番沒由頭的問候,格蕾·蘿絲倒是頗為受用,她的語氣愈發顯得輕柔:“一切都好。那天在飛鏡湖畔引開都城宗門強者後,為了避免暴露璇璣閣新址,我不便繼續在此逗留,惹人生疑,便悄悄回到了洛菲城。”
“你似乎頗得人心吶。”她走到輪椅前,落座,愜意的仰躺,徐徐道:“我見過皇后殿下、執事大人、宗正大人,他們斷定你已歸天,個個意志消沉,肉眼可見的喪!
還有上官唯、柳院長、水族長,都暗中找過我,向我確認你的死訊,我悄悄告訴他們,你還活著,這三人無不大喜過望,甚至喜極而泣,尤其是那位上官老先生,居然埋怨我沒有為你提供足夠的安全保護,嘿,他真把你當親孫了!
而且,他還揚言召齊雲洛九叟,不惜冒著與皇族隱伏強者爆發衝突的風險,前來此地將你帶走,我費盡口舌,才將他勸住。”
不得不說,格蕾·蘿絲頗為善解人意,話都說在點子上,寥寥數語,便說盡了火旭最感興趣的人與事。
帝國政要的反應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得知他的死訊後,發覺傾盡心血的那分期待意外落空了,靈隱殿、三秋殿的主人和皇家武道府、宗人府當家人自然都會倍感難受。
不過,難受之後,他們很快便會振作起來,謀定因應策略。
關於他還活著的訊息,水氏知道了也好,水氏安則火氏安!
至於上官老先生,古荇河之戰才過去了短短數月,出於尋仇與防範的雙重目的,禮藩院的主人不會掉以輕心,定有超級強者在惡寒谷附近暗中布控,上官老先生和柳院長的危險尚未解除。
說起來,火旭與上官唯也算有緣,惡寒谷中初次謀面便彼此看對方順眼,後來,火旭陪柳如絲進惡寒谷重拾那段遺失六十載的情緣,當時上官唯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有分小感動,從那以後不再把火旭當外人。
而且,從柳如絲嘴上,上官唯不難得知,他的孫兒上官青雲能安然赴帝國行政學院就讀,全拜火旭所賜,這事其實與國相莫斯沒什麼關係。
故而,這名穴居老者會認認真真把火旭的吩咐聽進去,安心蟄伏,打消出谷現身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