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家父因在巷閭內替一位不小心擋道的孕婦說了幾句好話,惹惱被擋的郡府典司吳厚,吳某是位元烈強者,暗中揮揮手,便致家父五臟六腑俱損,家父回家臥床月餘即離世。
辦完喪事後,家母和兩位哥哥咽不下這口氣,便跑到郡府討說法。
哼,許多時候,天下哪有什麼法網恢恢和天理昭昭?郡府值守堂官極盡敷衍之能事,家母和兩位哥哥費盡口舌,討不到任何說法,無奈只得作罷,卻在回家途中被人截殺,拋屍於一處廢棄的庭院。
他們的死狀······慘不忍睹······”
掩面抽泣片刻,格蕾·蘿絲強抑著淚水,倔強的抬起頭,“爺爺、奶奶聞知噩耗,躺在床上咒天罵地好幾個時辰,最後竟······雙雙氣絕身亡。
那時的我,僅僅是個八級元少,誓言復仇卻有些無腦,淨挑無人的幽僻處隱伏,打算截殺途經該處的吳某,結果可想而知,第一次被轟了個半死,若非驚動了附近居民,我肯定活不到現在。
三個月後第二次出手,這次更慘,兩息之後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中······說來也巧,五名身著華服的女子正好途經那條路人罕至的城中僻徑,吳某當即遁去,五名華服女子中的一人將我從血泊中扶起,以溫暖至極的語氣對我說:‘小妹妹,忍著點,你好歹也得留住這條命啊!’
那一幕,我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看著她,聽她說話,我忽然覺得她是我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位至親!
她······就是先皇后,名諱······呼蘭·馨可!”
說到這裡,格蕾·蘿絲的眸光閃閃發亮。
“後來呢?那個姓吳的典司是否受到了嚴懲?”火旭好奇的問道。
長長撥出一口去,格蕾·蘿絲略顯欣慰的道:“此事後來鬧得沸沸揚揚,牽連甚廣,沒必要細說,只是······吳某並非死於嚴懲,而是死於非命,此賊在第二次傷我的次日便橫屍府城郊外,屍骸被人剁成肉醬,這也算是因果迴圈,惡人自有惡報吧。”
定睛看看眼前這位命運比他還慘的大齡女郎,火旭感慨道:“說起來,你我都是一路人,我們的靈魂永駐於美麗絕倫的童話王國裡,肉身卻要直面一個無比醜陋的魔獸世界,我們從中感受樂趣,也因此而苦惱。”
“不是戾獸世界嗎?”詫異的盯著火旭看了許久,格蕾·蘿絲忽然掀眉,抬手隔空戳戳他的腦門,正色道: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離開都城時,禮藩院的人和數百宗門強者被我設局引偏了方向,估計再過一刻鐘,他們便會飛臨此地,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我活下來的希望非常渺茫,而你······已經完成了你的註腳,就此退出還來得及。”
“蘿絲參事,你的計劃漏洞百出啊!”火旭撇嘴道:“東南方向若有強者脫身,風颻很難逃過其魔掌,再說,宗門強者萬一有一部分人不經過此地,而是繞道了呢?所以,為穩妥起見,閣下應該追上她,近身保護。
她身邊的那兩個人······不經打。”
格蕾·蘿絲面露驚駭之態,側首望著他,怔怔的道:“你怎麼辦?”
聳聳肩,火旭若無其事的道:“我嘛,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來去自由。”
“別逞能,碰見都城宗門強者,走為上策!”丟下此話,格蕾·蘿絲飛身離去。
轟隆······嚓!
滾滾雷鳴掩住了遠處強者鏖戰掀起的陣陣音爆,音爆漸遠,雷鳴愈來愈烈,熾白的閃電不時凌空劈落。
火旭挺身凝立,面朝幽谷之上的那座高崗,背對茫茫森林。
“宗門強者沒理由置我於死地吧?一旦迎頭相撞,他們要麼繞道走,要麼與我打打嘴仗,僅此而已!”他自言自語道。
呼!呼!呼······
數百道藍色、紫色光團越過高崗,掠入幽谷,暗淡的天光下,光團上的數百張人面一片朦朧,而接連垂落的閃電將一張張面孔清晰映出。
是嵇方、枚鼎領銜的都城數十個宗門的頂尖強者!
在距火旭約百丈遠的地方,數百元爵、元烈相繼停下,錯錯落落懸停於半空中。
盯著火旭,嵇方目光陰鬱,眼底騰起些許煞氣,一旁的枚鼎亦對火旭冷眼相加。
不過,比煞氣更醒目的,是他們臉上掩飾不住的忌憚之色。
瞥見火旭,全為利卻是喜上眉梢,脫口道:“此子有與亂黨為伍的嫌疑,拿住他,探明其一身的修煉秘密,正當其時!”
“胡扯!”低吼一聲,嵇方摸著下巴,不情不願的圓話道:“這小子多半是迷了路,穿錯袍服,路也跑偏很遠,嗯,實在是離譜!”
艱難松下繃緊的神經,枚鼎附和道:“這也不足為奇,沒媽的孩子總愛發神經,還經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火旭衝一幫還算面熟的強者虛飄飄致禮,不過,心底忽然起了波瀾,只因人群中混有陌生人,一名低階元爵,一名中級元爵,一名高階元爵,此三人應該都是格蕾·蘿絲所說的禮藩院強者吧?
不,那名低階元爵居然是宮正署司祭駱逸!
駱逸飛上前,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火旭,撇撇乾癟的嘴角,沉聲道:“我說嵇宗主、枚門主,二位可真能扯!碰見擋道者,要麼幹掉他,要麼無視他,正事要緊啊!”
嵇方撓撓頭,左顧右盼的道:“嗯······無視他,還是趕路要緊”
“走!”枚鼎高聲道。
數百道光團齊齊飄動,瞬間掠出裡許之遠,獨留下駱逸和兩名陌生強者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