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古道上,覆雪厚達一丈。
這裡行人稀少。
為柴米油鹽忙碌著的俗民出行時不會選擇此路,對他們而言,如此深的積雪無異於難以逾越的天塹。
偶爾途經此地的元少或元士誰也不敢施展飛縱技能,他們沒法做到踏雪無痕,落地時,很容易陷入雪中,直至沒頂。
然而,這條古道難不住火旭、火芙二人,他們有變通法子。
鑽入坡上樹林,攀上一棵樹,跳向另一棵樹,像猴子一樣跳躍,倒也能暢行無阻。
跳上一棵樹時,滿樹的積雪會抖落一大半;重新起跳時,剩下的積雪皆被震落。
他們都成了不辭辛勞的掃雪少年。
兩人都有些累了,便掛在樹上,一邊喘氣,一邊打量林外鳥獸絕跡的荒野。
這裡大概是世間最寂寥的地方,風聲不再,萬籟俱寂。
地表一切物象都被無邊的雪色淹沒了,唯有來時經過的樹林裡,二人逐樹掃雪露出的常青樹的一溜青,才給荒涼的雪域添注了些許生機。
飛雪似乎也不願與寂寞的旅者為伍,變得愈來愈疏,及至完全歇止。
厚重的烏雲彷彿被某種神秘天力拉扯著,漸漸露出裂隙。
一抹久違的金光破雲而出,灑向大地。
金光初照的古道上,忽然響起腳板叩擊石塊的聲音。
循聲望去,火旭很快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人的臉色在雪色與金光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晦暗。
火旭頓感詫異,原來在積雪深厚的古道上,只要選準緊鄰山坡處凸起的岩石作為落腳點,趕路的元士依然可以飛縱。
詫異過後,他卻如同吞了只蒼蠅一般,感到非常噁心。
“是前代族長火璟,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火旭困惑的問道。
火芙揉揉眼睛,“果然是他!唉,族中沒人制得住他,加上五哥一再求情,幾位耆老動了惻隱之心,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此人至今仍是自由身。”
“憑什麼還要給他自由?”火旭連連搖頭,緊接著眸光凝止,若有所思道:“瞧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想必是奉了鐵氏之命,若無外主脅迫,這條老狗也不會急成那樣。
快,跟上他,看看鐵氏又在使什麼么蛾子!”
二人相繼從樹上跳下,火旭取出一個玉瓶,在火芙身上撒些息元散。
奔至古道邊,兩人學著火璟的樣子飛縱。
火璟的身影早被前方一道彎坡遮住了。
兩人緊趕慢趕,只過了數十息時間,便縱上了那道圍屏似的彎坡。
匆匆瞟一眼坡外,火旭一把拉住火芙,閃入疏林之中。
彎坡是峰巒盡頭,坡下視野開闊,所有的地表障礙物全部消失,唯餘一片一望無際的平整冰原。
這裡是格蘭湖,冰封的湖面與雪原融為一體。
鐵虎挺著肥碩的身軀立於冰湖邊,雙手負後,揚起下巴,盛氣凌人的俯視身前的火璟。
火璟佝僂著身軀,耷拉著腦袋,一臉惶恐,像個犯錯的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