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光賭資的賭客們率先離場,他們一刻也不想在這個令人沮喪的鬼地方多呆。
鐵龍、木華、鐵虎賠了銀幣又敗人品,只得偷偷溜走,免得一不小心碰見那些耳聰目明的顯要,問及他們投注時的立場,令自己陷入尷尬境地。
數千少男少女既賺了大筆銀幣,又飽了眼福,跳夠喊夠之後,盡興而歸。
皇族、官方與外地及都城其他強者意猶未盡的陸續走出場館,前兩者不敢擅自遠離此地,便三三兩兩聚在館外空地上,熱議最後那場競鬥的名場面,順便等等看皇后會否傳下懿旨,召他們參與某類即興慶祝節目。
最後離開樓下座位的是洛菲城各元少院教習代表,還有夜雨北、景寒、虛空、南宮黛兒四人。
夜雨北踏出南宮少年競鬥館正門的那一刻,視線觸及的,是灰濛濛的天空下零星飄落的雪花,還有門前一群群扎堆熱議的強者。
沒人關注到他的存在,儘管他是整個洛菲城所有十八歲以下元士中的翹楚。
瀟灑抬手,夜雨北輕輕撣落身上剛剛沾上的兩點雪花,隨即從靈魂到肉體都鬆弛了起來。
身為璇璣閣的少年元士,眼下做空氣挺好的,來去無痕,像風一樣自由。
虛空追出門外,悄聲道:“夜兄,火旭的競鬥表現非常邪門,我有一個很不好的直覺,一年之後,他的實力沒準······真能超過你。”
夜雨北挑眉,他不太理解虛空為何用到“很不好”這樣的詞。
“我是一個有點自負的人,很難承認別人比我優秀,不過,火旭不一樣,我打心眼裡欣賞他。
等哪天他的修為超過了我,我一點也不介意,甚至樂見其成。”
這是夜雨北的真心話。
一年前,他與火旭常在南宮少年競鬥館碰面,雖說他們隔著年齡、級別差,沒機會同臺競鬥,但不知從何時起,二人都在心底埋下了彼此惺惺相惜的種子。
再加上近來玉塵長老多次提及火旭的非凡表現,玉塵長老對火旭激賞、愛惜有加的態度也深深影響了夜雨北。
“火旭不過是運氣好而已,雨北哥哥,你的天賦他比不了!”南宮黛兒一步踏出正門,萬分篤定的道。
她的聲音太大,引得近處數群強者側目,不過,一代天姝加上一個洛菲城少年元士的翹楚,仍留不住旁觀者吝嗇的目光,那些強者很快又扭過頭去,重新開議熱度毫無消退跡象的競鬥名場面。
看看夜雨北,又目含深意的看看南宮黛兒,景寒壓低聲音道:“黛兒,火旭給你帶來了滾滾財運,快回去數錢吧,千萬不要數得手抽筋。
就此別過。”
“告辭,南宮小姐。”虛空嘻嘻笑道。
夜雨北只是側著身子朝南宮黛兒揮揮手,然後便快步走向不遠處那條人影寥寥的街巷。
“誒······”
南宮黛兒舉起的右手漸漸滯住,動人的美眸被夜雨北挺拔、俊逸的背影深深吸引。
宛如置身於初夏時節雨後的花園,她嗅到了空氣中某種清甜的味道,只是在心底,隱隱泛起一絲淡淡的苦澀。
要是離人方才對她說幾句體己話,或者投來一個熾熱的眼神,那該多好!
······
華麗裙襬拂過一路的雕欄玉砌,呼蘭·雪嬋款款下樓,身後跟著古藺·莽域、古藺·昊樞、莫斯。
某種前所未有的爽感久久盤踞在心田,令她興奮莫名。
先後目睹己方兩名少年慘敗,並忍受兩番煎熬之後,她終於見證了一場屬於帝國少年的酣暢淋漓的勝利。
想必北海人也不得不承認,今天的競鬥,北海少年輸得徹徹底底,積分打平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塊存顏的遮羞布而已。
火旭乾脆利落的一舉轟飛谷豐,順帶轟趴一名北海元師,此等驚世駭俗的名場面,簡直讓前面兩場競鬥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序曲,當不得真。
緩步走至競鬥臺前,在那名北海元師被轟趴的地方駐足,呼蘭·雪嬋悠然環視周遭。
近百盞紫晶燈只亮著兩盞,競鬥臺前燈火璀璨,而高座區一片昏暗,館內明暗交錯的光線一如皇后變幻不定的眼神。
“火旭轟飛競鬥對手時,還能順帶轟趴一名元師,這情景,若非親眼目睹,誰敢相信它是真的?
可是,臣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卻想不明白,火旭是如何做到的?”
古藺·莽域嘖嘖稱奇道,直到現在,堂堂宗正仍難掩一臉激動之情。
耳邊似乎還回響著萬分真切的雷鳴,眼前彷彿仍閃動著無比炫目的電光,呼蘭·雪嬋凝立不語,良久後才如夢方醒,拍拍齊胸高的檯面側緣,有點莫名其妙的嘆道:
“這方競鬥臺太小了!”
對帝國撲朔迷離的未來政局,她看得透徹,卻難以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