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風暴席捲大地,莫惜時席地而坐,不動如山。
他閉目掐印,進入深度“坐忘”狀態。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血漬,蒼老的額頭上有一團觸目驚心的黑氣,隨著時間流逝,黑氣的色澤愈來愈淡。
“轟!”
隨著莫悲世的再一次揮手,空中流光四射,兩股死死咬合的能量生生錯開,冰城、焰浪與三嶽瞬間散盡。
幾乎力竭的莫悲世緩緩降落在莫惜時身邊,他沒有掛彩,額頭亦無恐怖的黑氣,那雙枯瘦的手臂卻在長時間顫抖。
天寒毒入體,以莫悲世百年修為,短暫抑制毒素不難,但再過一段時間,他終將破防,必遭毒力殘噬行將枯萎的生命力。
嵇方、枚鼎身形驟移,合力揮出漫天凜寒藍光與熾熱焰光。
“呼!”
荒岡之上,藍光乍現,玉塵長老去而復返,趕在空中那片駭人的光影垂落前,他揮手卷起莫悲世、莫惜時二人,掠向暮色蒼茫的北方。
剎那間,光影散去,嵇方、枚鼎俯身前掠,空佈道等數十名強者振臂上飛,空中映滿大片袍影。
“五宗宗主,水氏願意作出妥協!”水之芷急忙高聲道。
“唉!”水之湄咬著牙,星目含芒,其間含有太多的不甘,末了她也只能跺腳長嘆。
憑水氏的實力,根本無力擺脫“砧上肉”的處境,妥協與否,結果都一樣,故而水氏兩姐妹也沒指望此時出聲,能拖住五宗強者追殺的腳步。
然而,空中數十道袍影竟相繼頓住了,然後朝水之芷、水之湄緩緩掠近。
整整已無法蔽體的半身殘袍,嵇方餘恨未消的切齒道:“天寒毒入體,那兩個老傢伙命不久矣,便讓他們苟活一些時日,無妨!”
枚鼎凌空俯視水氏兩姐妹,冷道:“現在妥協,須付出更大代價!水氏祖傳的神鏈瑰舟,應該移出結界,交由五大宗門保管。”
“這······”仰視神情倨傲的枚鼎,水之芷久久遲疑,任她再想息事寧人,也沒法輕易答應這般得寸進尺的強索。
目露不可拂逆之威,嵇方喝道:“別心存僥倖,水氏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
水之芷與水之湄苦顏相視,此刻塞滿二人心底的滋味,唯有無盡的屈辱。
“聒噪!”
一聲極富磁性的斷喝遠遠飄來,炸雷般掠過眾人頭頂。
眾人循聲北望惡寒谷方向,驚駭之下,嵇方下意識的問道:“誰?”
忽然,一道奪目的橘光匹練從惡寒谷騰起,彷彿突破了時空法則,須臾間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五宗強者無不膽寒,枚鼎驚道:“巔峰元宰?怎麼可······”他的聲音被超越其認知的狂暴能量陡然抹去。
在一股無可匹敵的滅世威壓之下,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橘光匹練瞬間縛牢五大宗門近五十名強者,然後飛速散開,如撒豆一般,將這群不可一世的知名人物分散撒向數十里之外的東土。
惡寒谷那邊,磁性嗓音再度響起:“老夫在此休眠五載,今日遭爾等驚擾,一朝破功,可惡!這次留爾等一命,若有下次,死!”
帶著極強共鳴音的磁性聲音直追遠逝的橘光匹練,震散空中殘餘的煙塵。
遠方的婆蘿郡、恆越郡西陲,五宗強者如豆撒落在兩兩相距十餘里的廣闊地域,雖不致命,卻也摔了個七葷八素。
絕生荒岡上,水之芷、水之湄如夢方醒,二人愕然相顧,都在暗問自己為何沒被橘光匹練卷飛。
跳下高聳的古檀,視線勾住遠處那抹夢幻般疾速飄移的橘光,火旭狂縱至荒岡之上。
終歸還是晚了一步,惡寒谷一帶橘光斂盡,萬籟俱寂,那位神秘的巔峰元宰已不知息影何處。
眸光觸及火旭,水之湄並未露出訝異之態,她恍恍惚惚的道:“柳院長沒說錯,這附近還真潛伏著元宰強者!他是誰?來自何方?”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楓秋飛掠而來,略顯亢奮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靜默:“巔峰元宰,舉世罕見啊!”
尚未從置身於一場惡戰現場,且親眼目睹巔峰元宰夢幻般展露覆世之威的強烈震撼中完全回過神來,水之芷恍恍惚惚嘆道:
“重懲五宗強者,獨獨善待我姐妹二人,那名巔峰元宰有恩於水氏!
可惜,他不是水氏先輩,重歸休眠狀態之後,一旦五宗強者再來逼迫,我們根本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啊!”
“水氏的前景還不至於那麼慘淡。”視線掠向惡寒谷一帶沉沉的暮靄,火旭的臉色漸趨平和,“想必五宗強者即便不死也摔得不輕,受此驚嚇,只要不能確認那名隱世強者已遠離此地,他們便不敢再來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