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餘名長矛兵硬著頭皮亂哄哄地搶上前來,列成並不完整的拒馬陣。
將一支支鋒利的長矛豎起,寒光閃爍的矛頭斜指前方,匯成一片密集的死亡森林。
“前進!”
張飛將手中丈八蛇矛向前用力一揮,草草列陣完畢的長矛兵喊著嘹亮的口號,踩著雜亂的步伐緩緩向前。
向著洶湧而來的騎兵迎了上來。
張飛歷經數十場大戰,他深刻明白,在戰場上,只有不怕死才能不死!
“轟隆隆!”
奔騰的馬蹄無情地踐踏著大地,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兩軍相距已經不足五百步。
不需要張飛下令,長矛兵們已經矮身蹲了下來,只有手中的長矛直刺虛空。
近了,近了!
長矛兵甚至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敵軍騎兵臉上那猙獰的表情了。
然而,毫無徵兆的,奔騰向前的騎兵驟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硬生生分成兩股。
如波分波浪裂,斜切長矛兵兩翼,嚴陣以待的長矛兵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軍騎兵從他們面前賓士而過,卻無能為力。
後陣,張飛的眉頭猛地跳了一下!
這……
這好像不是他所熟悉的騎兵的慣用戰術!
在張飛的印象中,騎兵總是憑藉強大的騎陣從正面發起衝鋒,將一切頑抗之敵碾成粉碎。
但是這夥騎兵,他們在玩什麼鬼把戲?
“唆!”
張飛驚疑不定之際,銳利的尖嘯劃破長空,一排排鋒利的標槍已經從騎兵的手中擲出。
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陰冷的詭異弧線,拖著死亡的尖嘯,冰冷地降臨長矛兵的頭上。
“投槍!居然是投槍?”
該死的,這投槍只有袁耀小兒的騎兵才配備,張飛雖未和袁耀軍中的騎兵交過手,但是,荊州軍內,時常有人談起,秦良玉以投槍大敗張允的往事。
張飛大吃一驚,這些該死的逆賊居然想出在馬背上投擲投槍!
在戰馬疾速奔跑時擲出的投槍,即便是堅固的木盾亦無法阻擋它的刺穿,更何況是缺乏盾牌保護的長矛兵?
張飛雖然從未見過使用投槍的騎兵,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種戰術的可怕威力。
長矛兵驚恐地看著一杆投槍從天而降,鋒利的三稜槍尖在他們眼前迅速放大,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投槍已經扎進他們的左眼,穿透了他們的整個頭顱,餘勢未竭下將他們的身軀帶倒,死死地釘在地上。
一名老兵,眼見情勢不妙,本能地抓過一具屍體擋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這不是箭矢,而是投槍!
一支鋒利的投槍帶著死亡的幽冷破空襲來,剔開骨肉的清脆聲中,輕而易舉地洞穿了兩人的胸腔。
屠殺!
徹頭徹尾的屠殺!
缺乏木盾保護,又缺乏弓箭手掩護的長矛兵成了這夥騎兵練習投槍的最佳標靶,繞著長矛兵來回馳騁,反覆投擲,直到每一名騎士都擲完了所有四支投槍。
張飛這才想起下令撤退,然而這時候,他的一千餘名長矛兵已經所剩無幾,極目望去,屍橫遍野、哀嚎一片。
然而,騎兵的攻擊才剛剛開始!
“吼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張飛從懊惱和狂亂中清醒過來,正欲組織士卒再次結陣時,目光無意中從前方掠過。
下一刻,他的臉色已經一片蒼白,無盡的恐懼正從他的眸子裡流露出來!
這,他孃的是什麼東西?也是騎兵嗎?
吸氣聲響成一片,所有還活著的張飛所部軍士都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莫名的寒冷,包括陣前受傷未死的長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