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笑著搖頭:“此物乃是殿下所賜,在當年盧相赴任平壤道之時,交於他的。殿下功過分明,伏虎法師你於天竺佈置錦衣衛之功,值得這份賞賜。”
賞賜.....
盧文虎咀嚼著這個頗為諷刺的詞彙。
真相這座大山顯現的那一刻,名為政治的這股千鈞重力便壓得他使不出半點反抗的氣力,他已然是麻木了。
他蕭索的將度牒收起,又看向了面前的玄奘:“你是一早就在這裡等著我的?”
玄奘臉上依舊是那副故作高深的笑容。
聞言口中又是高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乃我佛緣法,伏虎法師,貧僧當初便曾不止一次的與你言說,你有慧根,前塵種種如煙似幻,欲亂迷人眼,然行至最後,你我依舊會再次相見,阿彌陀佛。”
原本身子骨到處都透著一股虛脫感的盧文虎,此刻不知為何,手頭竟莫名湧現出一股可以揍人的力氣。
就在他心頭思忖,要不要揚起馬蹄,給這個禿驢的腦袋上,印一個大大的馬蹄鐵印的時候。
一聲呼喚聲,卻是突然從遠處傳來。
“師父!師父,我化到緣了!”
他轉頭,卻見一個面容俊秀的小和尚,抱著一個缽盂快步跑了過來。
玄奘微笑:“阿彌陀佛,此乃在下新收的一名弟子,與伏虎法師一樣都是有佛門慧根之人,法名辯機。”
辯機跑到跟前,看著容貌兇狠,一副經歷過廝殺模樣的盧文虎,臉上卻是忽然一肅。
對著盧文虎便是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如今我朝規定,自渡不可入沙門,施主若真有心入我佛門,還需向禮部遞交申請,參與辯發經論才是,便是糾纏我等亦無用處。”
盧文虎嘴角抽動,眼眸中兇光閃爍的愈發明顯。
“玄奘,你這雙眼睛真的可以挖出來丟了,這小子哪點是有慧根的樣子?”
玄奘笑了起來。
不過,他卻是在笑了幾聲後,又再次嚴肅起來,對著一旁的徒弟辯機介紹。
“這位乃是伏虎法師,乃是曾與為師當年一同西行,度化天竺的高僧,佛法.....剛猛,度化迷途無數,你今後不可對其無狀。”
辯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頭頂還有著一道道血痕。
雖說頂著一個大光頭,也套了一身僧衣。
但那還騎著一匹戰馬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高僧......
不過.....
辯機又看了一眼盧文虎那虯結宛若樹根般的肌肉,不由嚥了咽口水。
佛法剛猛倒應該是真的。
盧文虎無言,看著玄奘。
對方出現在這裡,必定也是又有什麼事情。
果然,下一刻他便見玄奘從懷中摸出來一份文書一樣的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欲令我佛門向阿拉伯傳大乘佛法,度化世人,貧僧便自作主張,將伏虎法師你也一同寫入了傳教名錄之中......”
言罷,玄奘滿是鄭重又神聖的對著盧文虎雙手合十。
“伏虎法師,勿要再貪戀紅塵了。”
盧文虎看著手中的文書,神色不由恍惚,又忍不住的回頭朝著自己來時的平壤城方向看去。
口中不由喃喃。
“玄奘,你不是說我有慧根嗎?怎麼我就度不了那些人呢?”
玄奘微笑,眼神卻是示意自己的徒弟辯機把行李往盧文虎的戰馬上搬,口中輕鬆回道。
“佛法並不能度所有人,因而那些迷惘於紅塵中不肯放下的施主們,需要體會一些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