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悲哭著,李元景卻是被嚇得更厲害。
他可是知道這位皇侄的手段的,當初那些犯了事的官員,被剝皮實草的時候,他還親自在場被錦衣衛逼著看過。
對於眼前這位太子,已經形成了生理性的恐懼。
此刻張著嘴也是跟著李元昌哆哆嗦嗦的解釋:“殿下若是不信,您,您可以直接讓錦衣衛去我府上,還有我產業隨便調查,臣萬萬不敢有此等悖逆之心吶!”
見這廝就要一副砰砰叩首的樣子。
李承乾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連連揮手。
“起來,都特娘給孤站起來!孤什麼時候說了要治罪你們了!站起來,聽清楚了!跪跪跪,孤在兩位皇叔的眼裡,便是那吃人血肉的修羅暴君不成?!”
你不是,難道我們是?
李元昌兩人心中嘀咕了一句,不過,見這位皇侄看起來真的不像是要收拾他們,這也便是緩緩的鬆了口氣,小心的從地上又站了起來。
李承乾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示意王德將李承乾讓人整理好的一些文書資料,遞給兩人。
“兩位皇叔身居廟堂,都是在朝中有官職的,且時常會被孤召見,孤自然不相信兩位皇叔會有哪裡行差踏錯,但是啊.......孤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可是有不少孤的皇親國戚,上下其手,吃的滿嘴流油吶!”
李承乾說到“皇親國戚”這個詞的時候,語氣明顯帶上了幾分蕭肅的殺意。
李元昌兩人心肝脾肺此刻都在因恐懼而顫抖。
此刻手中各自的名單之上,赫然正清楚的羅列著一個個皇家親族和勳貴的名字。
而在這些人名字之後,還有這些人麾下的諸多產業及手下。
酆王李元亨及其母尹德妃親族,於隴西郡開礦設廠,私鑄金鐵,更有鏢局十八所,簇擁之數高達三千。
周王李元方經營農牧之業,然其母張婕妤之兄長,私有勾結薛延陀,北販商運,麾下已有看場護院兩千餘。
之後還有徐康王李元禮.......
李元昌兩人越看,越是心驚肉跳。
手中文書翻了一頁後,更是觸目驚心。
若是此前他們幾個弟弟的情況,還不至於太過嚴重,懲處一番,吃點苦頭再罰沒一些家產便可,但之後什麼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乳母的兒子等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下。
出現的一項項羅列罪名,已經把兩人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承乾緩緩起身,走到兩人的面前,看著面色蒼白的二人,神色肅然。
“兩位皇叔都是跟隨孤多年的,你們也與孤年齡相仿,夫子們曾經教授給孤的,你們也曾學過,《韓非子·八奸》曾有云,‘主母畜穢,外內混通,則子姓倍蓰而莫之禁也’。”
他輕輕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聲音卻是逐漸的冷了下來。
“上貪而下益肆,親族效尤,踵其後者,倍蓰而無厭。”
“六皇叔,七皇叔,你們應該是比他們更明白,富貴是並不能夠長久的這個道理,而若是修養德行,遵守法度,富貴就能延長,但若是橫行無度,肆意妄為......即便是身在皇家,那失去的也不會僅僅只有富貴。”
肩膀上傳來的輕輕拍打,此刻卻是讓李元昌和李元景兩兄弟,瞬間汗毛倒豎,後背冷汗愈發冰寒。
“兩位皇叔,如今天下承平,我大唐兵鋒執銳舉世無敵,便是安守本分,經營產業將來子孫也必定能夠富貴綿延。你們要把孤的意思告訴他們......這是孤給他們的臺階,也僅有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