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舞象之年,大業末,隋帝困於雁門,始畢兵發三十萬,隋頹兵敗陣之相,時密國公屈突通為帥,亦呼之死命報國以社稷悲言,將士上下莫敢言勝者,朕領兵致矣!”
“兵五千餘,不足突厥一部之數,亦非今玄甲之悍勇”
“繼幡旗蓋壓十餘里,疑兵布之,悉以假兵疑陣退敵。”
“時軍上下莫不言朕少勇謀智之名。朕無我兒火器之利,無麾下悍勇百將之才,亦呈得天下英名浩勇,然近為社稷權柄之共主,亦於劍南僻遠之地勞心費神,何也?”
“吾兒有為千古賢君帝名之姿,朕豈可累耗遺墜,令吾兒千里之志困駑馬駢槽之間?”
李承乾唸到這裡,搖頭晃腦。
“嘖嘖嘖,母后,您聽聽,如此文采斐然的父皇,豈會真的連一首表達對您和諸位娘娘們喜愛之情的絕句都寫不出來?”
“好啊,這都當了大唐秦王多少年了,如今更是堂堂一國之君......他倒好,嘿!這當年救駕隋煬帝的事情,還一直掛在嘴邊,還拉著人家密國公,呵......”
“他倒是敢說,也不問問人家屈老將軍敢不敢應!”
“孤的父皇他是皇帝嗎?非也非也,孤倒是覺得,他還拿自己當人家大隋第一戰將呢,宇文成都的位子合該孤的父皇來坐!”
長孫皇后幾人都是面面相覷,尤其長孫皇后,回味著剛才自家長子念得這篇文章,雖說文章內容到最後明確的表達出來,這分明就是一篇誡子書。
但在場所有人,聽到的絕大多數的篇幅,都是這位皇帝陛下,在文中炫耀自己年少時候的成就。
換而言之。
“太子你是很不錯,但你爹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差。如今朕不已被你超越而感到恥辱,反而砥礪奮進,在劍南道推行新政,倒是朕的太子你,怎麼在長安反倒懈怠了?”
眾人:“.......”
李承乾卻是一副被噁心到的浮誇模樣。
揮著手中的《誡子書》,只覺今日看到的這些東西,竟如此荒唐。
“不愧是孤的父皇啊,母后您聽聽,嘖嘖嘖......朕豈可累耗遺墜,令吾兒千里之志困駑馬駢槽之間?聽聽,瞧瞧,孤的這位父皇如今去了趟劍南道,連說話都好聽了呢。”
“孤還是頭一次聽到孤的父皇,說孤是千里馬,說他自己是駑馬的,嘖嘖嘖,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母后您聽過父皇他說這麼順耳的話嗎?反正兒臣是沒有,不行,這文章孤可得好好儲存起來......”
李承乾左顧右盼,忽而對著殿外的王德便是招呼。
“去,擺駕甘露殿,今日孤就是不睡,也一定要將孤父皇這篇《誡子書》,一筆一劃的,認真臨摹下來!”
“給孤準備筆墨紙硯!”
“將來這篇文墨,定要送去那國子監和長安官學,讓那邊的學子也好好領略一番孤這位父皇的文采!”
“若是太孫將來啟蒙練字,也要用這篇文章來練!”
“好文章!好文章啊!”
太子李承乾走了,風風火火的,口中卻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諷刺感拉滿的冷笑。
“這麼好的文章,八百萬貫......孤的這父皇就是貼心,孤這個當兒子的送給他八百萬貫,他還怕孤吃虧,還送孤一篇文章,多好!好極了!”
“哈!”
聲音逐漸從甘露殿的方向消失不見。
長孫皇后看看餐桌邊李承乾的空位,長嘆一聲。
“.......哎”
這對父子......
這一夜的甘露殿燈火通明。
正在太極殿批閱文書的晉王李治,聽說了那邊的動靜,也是好奇的趕了過來,他本想著,皇兄既然還有精力大晚上不睡覺練什麼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