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五年,六月。
大唐北方各道種植天寶金種冬小麥的地方,又是一片農忙豐收之境。
黃澄澄的金色麥田間,大唐的百姓們坐在田壟邊,放眼望去,依舊是不敢相信,眼下的光景竟也是他們這些泥腿子能過上的。
“豐收,又是一年豐收啊,哈哈哈哈!”
“官府那邊已經給出了糧食報價,今年的糧價竟然又漲了一些,已經13文一斗了,哈哈哈,留一些家裡吃,剩下的全都賣給皇家儲糧司,家裡又能添置幾個戒日奴。”
“老張頭,你還要添置戒日奴啊?這是打算一點農活都不幹了是吧?哈哈哈”
田壟邊上,幾個農田相鄰的老漢正一邊喝著涼茶,一邊熱鬧的議論著最近的趣事。
明明是忙農時節,此刻地裡忙碌的,卻是一個個從官府購買而來的戒日奴,幾個壯小夥兒手持著鞭子,帶著遮陽的斗笠,充當監工。
而此刻這一幕,幾乎已經成為了十里八鄉一致的景象。
老張頭像是早就在等幾個老夥計說這樣的話,從懷中摸出一份被他摩挲了一晚上的文書。
滿臉得意的大笑著甩了甩。
“哈哈哈哈,你們幾個老東西,以後可不能喊咱老張頭了,你們得喊張老爺!”
幾人疑惑,心說這老東西今日是不是喝了假酒了。
隨後定睛一看,在看到這廝手中的官府文書內容後,又是不由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艹!官府聘用文書?不是,啊?”
“誰的?你這老東西在哪裡撿的?”
怕老兄弟吃土,更怕老兄弟成了虎。
此前還悠閒地躺在那裡,喝著茶,吃著家裡婆娘做得糕點的老爺們兒紛紛激動的湊了上來,一人劈手將老張頭手中的文書奪過。
老張頭也不惱,搖頭晃腦的輕哼了兩聲。
“哼哼,當初老夫就說,太子殿下親自建立的大學,怎麼可能出來後不委以重任,你們這幫粗痞,一個個都只想著眼前那點微末的好處,是,你們家小子考進了衙門,成了吏員,就我們家大郎和二郎還在大學裡當書生......”
“怎麼著?傻眼兒了吧!哈哈哈哈!”
眾人面面相覷,只見那文書之上寫得名字,赫然是張老漢的大兒子。
那個印象中木訥的張家大郎,明明也是個讀書人,卻偏偏對張家的親家公,也就是其外祖父的木匠活兒感興趣,為此當初還沒少招致流言和調笑。
如今.......太原府皇家蒸汽機生產製造司,這踏馬不是最近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極力推行的產業嗎?
為此太子殿下還多次在《大唐新報》和《大唐日報》上發表文章,一次次強調未來大唐是格物和工學創新的天下。
老張頭感受到這些個老夥計投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口中笑聲愈發響亮起來。
“這......這蒸汽機咱知道,縣裡那個罐頭廠裡就有,是個吃煤的玩意兒,不過據說是很金貴的東西,你們家大郎在帝國大學學得是這個?”
“是啊,他不是幹得木匠嗎?”
一提起木匠兩個字,老張頭瞬間不幹了,兩眼一瞪。
“木匠?木匠怎麼了!太子殿下都說了,不以身份論貴賤,唯有技藝分高低!我家大郎是木匠,但那也是四品木匠!光是津貼都快趕上縣老爺了!”
他站起了身,大手揮舞著,一副揮斥蒼穹的模樣。
恨不得把這段時間看報學來的那點文墨,全都一股腦的掏出來。
“太子殿下還說了,除了手藝外,創新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家大郎是木匠沒錯,縣裡還有好幾個和我家大郎一樣品級的木匠,可那又怎麼了?”
“他們懂什麼是機械嗎?他們懂什麼是設計嗎?”
“人家帝國大學裡面就負責教這些,不是他們自己摸索出來的那些門外手藝......”
老張頭巴拉巴拉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