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熱鬧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初九都不見減少,各家各戶門前的紅燈籠換成了七彩的顏色,初十,便是帝宮一年一度的迎春會了,即便帝王站在宮牆之上看不到惠城繽紛的顏色,但各地的百姓也要同進宮面見帝王的學子一起,共享這種歡喜的氣氛。
可王家卻是不同,別說年節熱鬧的氛圍,整個府裡死氣沉沉,竟是散發著一種頹敗的氣息。這是極度亢奮過後帶來的沉寂。
本來王家父子談妥了糧食的生意,該春風得意的,可事發突然,商會核完賬,等著糧商上門商定二月供貨的事兒,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人,等王坤找去的時候,竟是發現那個糧商不見了!
怎麼辦?銀子都給了,人卻跑了!商會的人怎麼可能會放過王家父子?鬧了好幾天,要不是林東越從中周旋,怕是整個王家都要易主了。
王坤躲在房中不敢出來,喜緣整日守在門外,竟是比徽娘還要像個正頭夫人,商婷遠遠瞧著喜緣那副心急如焚,卻又不知所措的樣子,差點笑出來,如今王家的模樣,倒讓她感覺出了幾分輕鬆。
沒一會兒,一主一僕便到了從前居住的院子外,商婷有些興奮,之前她厭惡極了這扇大門,因為她的厭惡,王彥昌也常常住在別處,可如今,她最厭惡的人住在她最厭惡的院子裡,而她卻要在這裡毀掉一切,想想都覺得解氣。
商婷慢慢的走了進去,一步一步的踩在熟悉的磚石上,這裡,曾經是她的父親為了不讓她受委屈,請了做好的工匠仔仔細細翻修過的,可再好的東西落在王家,都被沾上了晦氣,她恨不得將這些盡數毀滅了才好。
“夫人回來了?”一個小丫頭從旁邊的月亮門跑了進來,雙手捧著冒著熱氣的湯藥,即便滿院都飄散著梅花的清香,都蓋不住這碗湯藥的苦澀。
喜良伸手接了過來,說道:“你回少夫人那兒去伺候吧。”
小丫頭蹙眉說道:“少夫人不叫奴婢們進院子,把奴婢們都分派到喜緣姐姐手下聽差了。”
“那你就到院子外守著,就說夫人回來了,別叫他們進來叨擾。”喜良說道。
小丫頭點頭應了,匆匆跑了出去。喜良微微笑道:“少夫人可真行,竟然要喜緣掌家了?”
商婷面露冷色,往寢室去了。喜良順手將藥碗扔在了牆邊,跟了上去。
瓷碗破碎的響動,讓王彥昌睜開了眼,他乾咳了幾聲,沙啞的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給老爺我倒杯水來!”
屋裡冷清清的,哪兒有人回答?王彥昌掙扎著坐了起來,不悅的說道:“越來越放肆了!瞧見王家一時被人抓了短處就生了二心,等老爺我緩過這口氣,定要將這幫下賤的統統趕出去。”
他摸了一件外衣剛剛披上,轉身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商婷,外頭陰著天,以至於屋裡有些黑漆漆的,可商婷就站在唯一的亮光裡,面色凝重,眼中帶著死氣,他被嚇了一跳,雙腳一軟跌坐在了床上。“你。。。你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他還以為商婷是回來幫王家翻身的,摸了摸心口,抬手說道:“先給我倒杯水。”
“你不怕我給你下毒嗎?”商婷冷冷說道。
王彥昌打了個激靈,說道:“你瘋了?要謀殺親夫嗎!”
“你這幅鬼樣子,倒是真讓我信了,你哪兒有害人的膽子?披著仁義的模樣活了一輩子,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如,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情理之中。”
“什麼意思?你不是回來幫我的?是回來看我笑話的!”
商婷冷笑道:“不,我只是想親眼看著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