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早就醒了,推開窗發現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朝陽把灰暗的天空開啟了一道金黃色的缺口,今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的。
迎客來沒有掛她外出的牌子,她想早點回去,免得投宿的商客擔心她。
文迎閣的大門是整晚不關的,門口的燈籠整夜常亮不滅,能給晚歸的人們一點兒溫暖。這一點,她的迎客來學到並且做的很好。
可是,她起的太早了,這個時辰,正好是各家店鋪開門打掃準備的時候。
調味鋪子的小二看到她一早便來,慌忙的說到:“雨雖然停了,但是得等到正午之前才能來呢。”
“那我便不再來了,這是二百斤的錢,直接給我送去吧,要是我不在,放在門口就行。”
“行,沒問題。”小二樂呵呵的收了錢,這次進的貨只有三百斤,迎客來一下子要了一大半去。他當然非常開心了。
小白昨天是走著來的,雖然她腳程快,但今天她著急趕回去,就想著去租輛車。
租車行的旁邊有一個老婆婆擺的甜湯攤位,是她和林文娟從前常去的,一年未來,自然要來一碗。
“婆婆,甜湯一碗!”
“小白!”婆婆手中動作一頓,回頭的不只有她,還有桌前的兩位客人。
小白愣了,沒想到會遇到他們。
林文娟起身,看了有些顫抖的陳珩一眼,皺了眉,但還是招呼小白過來坐。“過來吧。”
聽見這三個字,陳珩又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急忙低頭掩去了慌亂了眼神,可他的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不知道是心中有愧還是至今不能忘懷,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堵得他都要呼吸不上來了。
怎麼辦,這次相遇實在太突然了,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可小白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件事,她覺得很難過,雙腳就像被系在了原地一般,沉重的抬不起來。表面上雲淡風輕又如何?她不能釋懷,無法釋懷。那種窒息的感覺再看到陳珩之後只增不減,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慢慢消散,彷彿就像是囤積了很多,在這一刻突然爆發了一般。
他們三個人的故事其實很普通,在這個男女並沒有太多界限的慶國,有時候也不必太過於聽從家族的安排,小白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陳珩,燃起了錯誤的情愫,林文娟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陳珩,卻是世人眼中再正確不過的兩情相悅。
時間久了,小白也覺得是自己錯了,她憑什麼喜歡陳珩呢?即便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她又能給陳珩什麼呢?對她而言,陳珩是個歸宿,可對於陳珩來說,林文娟才是將來可以做他門當戶對的妻子的人選。
百利婆婆把盛好的甜湯放在了桌上,嘆了口氣,說到:“婆婆的甜湯涼了就不好吃了,快趁熱吧。今天多放了圓子,不僅暖胃,還暖心呢。好久沒見你們倆來了,快嚐嚐婆婆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婆婆說笑了,你的甜湯整個惠縣都找不出第二家。怎麼還能退步呢?”林文娟訕訕一笑,也感覺到了來自小白身上的疏離,那一天相遇所帶來的暖心怕都是幻覺吧。
“要不我先走了,咱們的事兒改天再說吧。”陳珩抬頭看向林文娟,近乎於求救般的希望她能把自己從這個泥藻中拉出來。
可小白哪能就這麼放過他?就像那天他落荒而逃把自己丟下。同樣的情景,這一次居然是她作為旁觀者看著林文娟的臉色由紅變白。
“什麼事兒不能今天說?還是不能當著我的面兒說?”小白看向了他,逼迫自己去面對心底的恐慌。
陳珩的身量不算高大,看上去文弱秀智,又生的白淨,不過是略微著急了些,臉就紅了,侷促不安的扭動著雙手。
“我們好久沒坐在一起說話了,吃完了甜湯再走吧。不然你不是白在這裡等這麼長時間了嗎?”林文娟瞪了他一眼。
“好,好吧。”陳珩還是那副樣子,溫順的有些唯唯諾諾。
“在說什麼?”小白問道。
“沒什麼,還沒說呢,你就來了。”林文娟隨意敷衍著,這本是她的真心話,只是她忽略了此時二人的關係,早已不是心靈相通的當初了,這樣敏感脆弱的關係,真的是一身嘆息都能立刻摧毀的。
這樣的語氣,讓小白覺得,她在旁人眼裡果真個很可憐,又認不清現實的人,不管說什麼做什麼,甚至是什麼都不做,都是自找麻煩的。陳衍也不過是選擇了自己的想法,和勇敢追求自己幸福的林文娟一樣,有什麼錯呢?
小白和林文娟之間的沉默,讓陳珩越發侷促起來,“是啊,真的沒說什麼,前些日子在西越城太忙了,我們也沒怎麼遇到,回來之後我又得應付我娘和學府,也好長時間沒見著她了,你也知道,林夫人,不怎麼愛見我,所以我每次去林府都見不到文娟,我在這兒等了文娟好幾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的,今天也是湊巧,我娘讓我來買甜湯,文娟也來給林夫人買甜湯,這才遇到的。”陳珩詳細的一番解釋,沒有打消小白的焦躁,反而讓她更加不耐煩了。
就如同當初陳珩對她溫柔相待,就如同當初陳珩對林文娟的溫柔相待,她們兩個還以為對方都找到了命定之人,還曾衷心祝願。若不是白蓮,他們都不會發現,這命定之人竟然是同一個,這能怪她嗎?
她們誰也沒怪誰,只是存了彆扭,林文娟聽了林文海的話逼迫著陳珩做了選擇,而陳珩也不停的在解釋,什麼我從來對你就無意的,是小白姑娘誤會了。什麼姑娘家要矜持,就像文娟這樣的就好。什麼我一心考取學府榜首,無心其他。之類云云。
“為什麼要解釋?”小白無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