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轉運,雖然看是救急,但正如杜文煥所言,不過是變相資敵,哪裡還能整軍?真的那些得到糧草的馬賊杆子,在自己與闖賊大戰之時,在後面再給自己捅上一刀,那萬事修矣。
自己可是被報告,那些馬賊打的火熱,那些馬賊以為闖賊辦事立功而入闖賊騎兵為無上榮幸的,這個時候,兩軍對壘裡,怎麼不能盡力?這個糧草辦法還是算了。
“那剩下的該怎麼辦?”知府上前,期期艾艾的問道。這時候,真的丟了渭南直轄,那自己難免獲罪,悶聲葫蘆也不得不代表為自己的前程詢問一二。
李應期看到這個知府大人,突然眼前一亮,豁然震身,一拍桌子大聲道:“集齊西安富賈紳士,為國捐輸。”
此言一出,左良功聞聽,渾身就是一哆嗦。深深後悔這時候還充什麼好漢?這下惹禍上身了。
其實,別的的地方官吏,得到這個手諭,那是高興還來不及,這正是發家致富的大好時機,一夜暴富絕對不在話下。
但是,什麼事情都壞在這個但是身上,別處可以,唯獨這西安不行。
西安,累代帝都,大明也及其看中,自打洪武爺建朝開始,便封賞最親愛的兒子做了這西王秦王,累代下來,開枝散葉已經不計其數,現在,整個西安,幾乎所有士紳店鋪商賈,都與秦王或多或少的有著聯絡,讓自己出面募捐,不易於與整個大明皇室與虎謀皮,說不定秦王第一個跳出來與自己為難,那自己的烏沙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的。
看到左良功慘白的面色,退縮的身子,李應期大喊一聲:“左良功,現在都是什麼時候啦,你還在那裡為自己的蠅頭小利精打細算?此次一戰,關乎不關乎朝廷氣運我不知道,但絕對關乎在座諸人仕途前程,關乎大家身家性命。”紅著眼睛左右望望,然後,咬牙切齒道:“得罪士紳背景,我們在戰勝之後,或可上書朝廷,與那些誣告辯上一辯,那還有個活路,而現在,放任闖賊做大。”突然,神經質的一揮手,:“沒了勤王軍回援,這陝西必被闖賊席捲,那時候,我們的腦袋,不是被闖賊砍下,就是被皇上砍了,是眼前死還是以後死,大家怎麼說?”
對,這時候的局勢就是這樣了,勤王軍回援已經沒了指望,剩下的就是自己等獨立支撐著陝西局勢。而這陝西局勢,大家有目共睹,闖賊已經勢在必得,根本就沒了大家迴環餘地,
“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有個章程出來,時局已經如此艱難緊迫,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張元上前規勸,開始真正的著急起來。
“不要逼我啦。”李應期突然站起來,像個瘋子一樣,雙手揮舞,對著幾個手下暴跳如雷。“難道我不想等待時間,難道我不知道三萬新軍不是闖賊對手?難道我不知道再拖下去,失敗的就是我們嘛?”茫然的環顧左右,張開雙手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可是,我還能怎麼辦?我還可以怎麼辦?”
是啊,站在上位角度,真的已經沒了辦法,還能怎麼辦?
這時候,一項畏畏縮縮的總兵沉默一陣之後,突然站起,腰身不再如原先一般佝僂,而是如山嶽一樣偉岸起來。對著頹唐的巡撫一拱手道:‘我是陝西總兵,我對軍事有決定權力。”
面對突然想要奪權的總兵杜文煥,李應期有點,不是,是絕對不適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決定,張元大人,我不管你是在延安運送,還是在河南購買,你一定配合知府大人保證我一月五萬大軍糧草。”
看著一臉愕然的張元與左良功,低聲但堅定的道:“還有五萬大軍兩月的餉銀。”
張元和左良功在總兵突然爆發的氣勢下,在本來是從二品的官身下,不由自主的點頭。
“賀人龍,我現在就行駛權力,徵調延綏,延安全部剩餘兵力給你,整編成五萬大軍,與闖賊決戰,你可敢戰?”
坐著不動,好半天,在所有人的目光裡,賀人龍艱難站起,對著總兵一禮;“赴湯蹈火罷了。”
杜文煥轉身,再沒有卑躬屈膝的神情,對著李應期道:“大人,某願意領全陝西剩餘軍漢,與闖賊一戰。”深吸一口氣,堅定的道“勝則天下抵定。敗——”頓了一下:“全陝盡失。”深深一個軍禮下去:“請大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