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震天,旌旗搖動,官軍本來已經低迷計程車氣,在陳保獨自出陣邀戰,而闖賊不出的時候,再次上升,這就是張家軍想要的,但同時,也是陳保鬱悶的。
一個人,耍猴一樣在兩軍陣前跑來跑去,開始還可以士氣高昂,但時間久了,自己都感覺無聊,沒有對手的寂寞,其實是無聊,是現在最直接的寫照。
嗓子喊啞了,汗水流盡了,戰馬也已經放慢了速度,疲憊和無奈一起襲來,困,是的,真的有點困了,獨角戲,不是真的那麼有激情好演的。
“咚咚,咚咚。”一陣單調的沒有任何節拍變化的鼓聲想起,闖賊大營營門再次洞開,一個小隊的騎兵,在一個鼓手單調的伴奏裡,整齊的開出了大營。
來了,對手來了。
這是所有人在困頓的時候,突然振奮起精神的訊息。
立刻,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伸出了脖子,努力的望向闖賊營門。
一個騎在馬上的闖賊,面無表情的敲打著自己腰間的腰鼓,一下,一下,單調的讓人髮指。而跟在他的身後的,是一溜十二個闖賊騎兵,火紅的戰袍,雪亮的馬刀,半身的藤甲,期待與興奮的神色,但怎麼看都是闖賊低階的戰兵,而不是如說書裡的那些上將,一杆三角將旗被一個旗手高高舉起,上面一行大字清晰可辨——“守備軍。”
這是什麼?張十五納悶的看向自己身邊的張存孟。
張存孟在戰馬上略微挺下身子,看了兩眼,然後無奈的對張守備道:“闖賊軍分三種,一種叫做戰兵,就是先前列陣於前的那種,是專門脫產訓練,專門負責對外作戰,不但訓練有素,而且兵種齊全,裝備精良,也是闖賊裡最精銳的主力。”
張十五輕輕點頭,那所謂的戰兵,自己等已經領略到了,那的確是一種無敵的強軍。
“而第二種就是他們所說的守備軍,是次等之軍,他們是專門負責守衛各地,訓練和戰兵相同,裝備上也還可以,但更偏重與守城的訓練,一般不會主動出戰。而這守備軍裡又分兩種,一種是守城步軍,而另一種是由闖賊侄子親領的騎兵,這騎兵的骨幹說起來還是當初大明邊軍降兵組成,是專門負責他們所謂根據地裡的平叛之事。由於有這種身份,其實,在根據地裡,大家也將這隻騎兵看做是闖賊的親兵,裝備訓練與過天星所領相同,戰力也是不逞多讓。守備大人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張十五輕輕點頭,者不粘泥不愧是闖賊專家,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對闖賊的瞭解可謂到了家,真不是自己等能比。
而他說的這守備軍的骨幹是邊軍出身,這事情張十五卻知道,當初第一次圍剿的時候,自己哥哥與李元昊合力出兵,當時那李元昊腌臢東西中計**,但他所帶一千百戰騎兵,卻被闖賊蠱惑,都投降了闖賊,當時自己哥哥張元海無數次嘆息可惜。
他這裡不斷思考,而闖賊出兵迎戰,已經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官軍一方再次精神起來,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開始使勁的搖旗吶喊,為陳保助威,為即將開始的熱鬧興奮。
楊凡胳膊肘拄在城垛口上,也和自己的兄弟們一起,饒有興趣的看著熱鬧,原本的睡意都被沒有休止的自己人喊的沒了半點,只好也站起來,看外面的情景。
當看到自己方大軍出陣的時候,就無奈搖頭。這是失策,守衛一方不過是敵人的一成,出城邀戰,不過是自取滅亡,不要說失敗,就是勝利,只要損失與敵人同等,那自己這方其實也就是失敗了,難道那些大人都是豬腦袋嗎?而出陣對列之後,面對闖賊的應對,自己方更是莫名其妙的派出一將出陣邀戰,這更是笑話,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這種幼稚的東西,難道兩軍對壘,是小兒過家家嗎?笑話。
牛兒在一旁卻是被這個熱鬧的場面刺激的熱血沸騰,在他的心中,其實是希望官軍獲勝的,畢竟,只要獲勝,每斬獲一個腦袋,便是一兩銀子,只要積攢下十個,那自己贖回小紅,就成為了現實,在他的眼裡,小紅,便是天,便是地。
其實,一個凡人,要求的僅此而已。
“消停點,好戲?沒有,只有悲劇。”楊凡看了看對面之後,懶懶的再次坐回女牆下,抱起雙臂假寐。
“大哥。”牛兒一叫,立刻感覺到楊凡眉頭一皺,這才想起,這是官面戰場,平時的稱呼都不應該拿到檯面上,趕緊恭敬的低聲道:“百戶大人,陳保將軍出陣,與闖賊單挑,這無論勝敗,都是鼓舞士氣的,這個熱鬧,我們為什麼不看?”
楊凡支起一支眼睛,斜了下自己的兄弟,低低長嘆道:“不過是自取其辱,還提升士氣呢,瞎扯罷了,看著吧,不一刻便是灰頭土臉。”
“不能吧。”牛兒有點不信自己的哥哥的判斷,自己一方的大將,在陣前耀武揚威,威風八面,怎麼就是自取其辱?於是,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哥哥,自己饒有興趣的趴在城垛口,為陳保吶喊加油。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是日上中天,秋老虎的名稱這時候,牛兒已經真正領略了,毒辣辣的太陽在這個時候卻不願多挪動半步,直接照射在大家的腦門上,火辣辣的,讓人出了一身油汗,但,對面的戰場上,就好像沒事人一樣,巋然不動,就這一份鎮定就已經讓城上的兄弟心中折服。
那陳保在兩軍陣前喊的是聲嘶力竭,但對面根本不與理睬,獨角戲,不過如此,尤其是一個無聊的獨角戲更讓人昏昏欲睡。
時間一久,牛兒也沒半點看熱鬧的心思了,縮回身子,出溜到自己哥哥身邊,把大刀往懷裡一抱,也開始假寐養精神。
“為什麼不看?”楊凡沒睡,閉著眼睛也感覺到了身邊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