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闖賊竟然為了減少賊人的死傷,揚短避長,對蒲城展開了圍城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隨著最後一隊闖賊士卒的腳步遠去,蒲城兩個守備追著他們來到了東城,一眼望去,那隊賊人竟然在蒲城東門外,在夫子的幫助下,揮汗如雨的建立營壘,擺開一個圍城的架勢。
圍城,考驗的不單單是被圍者的物資儲備能力,同時,更考驗圍城者的物資儲備尤其是運輸能力,圍城戰,是交戰雙方所頭疼的問題。
但現在,那個賊寇呂世,竟然堂而皇之的選擇了這個笨辦法,難道他真的達到了物資儲備多的不能再多,運輸能力強的不能再強嗎?
正在兩人對呂世的這種看似瘋狂的做法滿腹狐疑的時候,身後馬道上一陣混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扭回頭看去,只見縣尊劉國驍一手提著袍角,一手捂著跑歪了的紗帽,帶著一群縣衙屬官,風風火火的跑了上來。
張十五與張存孟一見,趕緊搶步上前大禮參見,那劉國驍也不客氣,就那麼滿臉油汗氣喘吁吁的直接問道:“怎麼樣,怎麼樣?賊人要攻城嗎?”
張十五聞聽,趕緊上前再次施禮道:“老大人且放寬心,賊人只是調派人手,卻沒有發動攻城。”
還沒等劉國驍縣尊回話,在他的身後,冒出一個腦袋來,胖胖的一張臉,由於跑的過急,其實更是因為久缺鍛鍊,那汗水竟然比縣尊大人還多,那頂代表著大明軍官的頭盔更是跑的歪斜到了一邊。
“賊人為什麼不立刻攻城?難道,賊人另有企圖?”說著這話,還不忘把官帽扶正,然後小眼睛左右看了看,也不等張十五回答,趕緊將身子縮回了縣尊劉國驍的身後。
這就是現在蒲城的千戶於欽將軍。
這個於欽,據說是于謙的直系嫡孫,但是,看看這位,根本沒了一點先祖的英勇果敢,渾身上下,除了猥瑣之外,剩下的就是獻媚了,要不是他的妹子是縣尊劉國驍的正妻,身為姐夫,自然而然百般呵護這個廢物,說不得,這千戶早就做到了頭。
但正是因為這縣尊是他嫡親姐夫,在對待小舅子的衛所上,也不克扣為難,即便是在上面催逼賦稅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也儘量的擠出一些錢糧來讓那些軍漢吃飽兩頓。
當然,這些餉銀最後被這於欽貪墨了多少,那就只能是個人心知肚明的。但即便是這樣,那些包括楊凡在內的軍漢已經感激的五體投地了,畢竟,相比於別處,這裡已經不錯了。
但這,這於欽將軍在往常雖然剋扣,但不敢過分,畢竟不能激起兵變不是,可是,上個月,突然來了一個新的守備,還帶著一個副守備以及他的五千軍隊,這就讓原本這蒲城軍隊一把手心中很是不忿。
但聽說隨著他們的到來,還有延安都司張元透過西安都司發撥的充足錢糧,也就興奮無比,管他是誰,發家致富的時候到了。
於是,在第一批糧草到來的時候,於欽一下就截留了一半,納入了自己的腰包。
還好,軍漢們已經習慣了時有時無的軍餉錢糧,這一次突然發了一個月的錢糧,當然也就歡天喜地,大家更不知道根底,也就沒有一個有怨言。於是,於欽便收的心安理得。
不過,軍漢們不知道,不等於經手發放的張十五不知道,這可都是自己的哥哥張元,拿出自己的家資,轉手西安都司發放的,目的就是收買那些衛所軍漢賣命,怎麼能讓別人貪墨?於是,在掌握了確切證據之後,張十五直接就將這貪墨剋扣的事情捅到了縣尊劉國驍的面前。
劉國驍當時作為文官,自然而然的便是這蒲城最高長官,眼光還是相當長遠,他早就知道那闖賊呂世,久有窺視渭南之心,而一旦闖賊發動渭南之戰,第一個遭殃的便是自己這蒲城,當時,正在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上面發來了救兵,發下了充足的糧餉器械重整衛所,當然是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能容忍於欽貪墨,使得在大戰之前給戰爭添上變數,對於貪墨,那絕對是義憤填膺。
於是,命人找來千戶於欽,大加申斥,疾言厲色的要求他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對,是下不為例。
其實,按照現在大明官場習慣,一地文武,以文為長,七品縣令,在緊急時候打殺了三品的千戶武官,也不是很大的罪過,只要上面說的理直氣壯,說不定不罪,反倒會被首輔文成大聲讚揚。尤其這於欽已經有了貪墨事實,殺了更能提高士氣,討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