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神國使臣退下後,龍璟溟方才道:“諸位愛卿,能前往花神國向第一女相學習治國之策,乃是難得的大好機緣。朕現在便可許諾,只要是得到迦黛丞相肯定學成歸來的,便是風丞相的繼位者。”
玄帝此言一出,立即惹得滿朝文武一片譁然,前往花神國曆練幾年回來便可做丞相,那是多少官員窮盡此生都難以抵達的高度啊!
隨後,眾臣紛紛推舉賢才,甚至還有毛遂自薦者,一時間朝堂之上是真可謂百家爭鳴,但這一切落在治粟內史風萬里眼中卻只覺可笑。這幫蠢貨以為丞相是那麼好當的?
且不說去了花神國能不能真跟迦黛丞相學到真本事,就算學到了,最後能不能有命回來都未可知,他們難道都不覺得這是在爭著去送死麼?
就在風萬里冷眼旁觀,對那些瘋狂的官員們嗤之以鼻時,卻聽一個異常洪亮的聲音,壓下所有喧鬧朗朗響徹整座青龍大殿。
“臣舉薦,治粟內史風大人之子風玉潤!”
奉常蘇忭越眾而出,凜然道:“臣舉薦治粟內史風大人之子,風公子不僅身份、年紀、資歷等皆為上選,身為獨子他肩負著風家未來的希望,想必他若得此機會定然萬般珍惜。且風公子又是風丞相至親子侄,將來學成歸國接任丞相之位,也定然能得風丞相更多傳承。”
將前往花神國視作“送死”的風萬里聞言,當即眥裂髮指地瞪向蘇奉常。
自從蘇姨娘死後,蘇家就處處與風家作對倒也罷了,如今竟然說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把風家獨苗舉薦到九死一生的位子上,讓他如何不恨惱欲狂?
“聖上容稟,小侄前些時候不小心傷了雙腿,至今還未能如常站立,只怕要辜負蘇奉常的美意了。”見胞弟只顧氣惱渾然忘了對應,風萬全只得無奈地代他站出來,“微臣倒覺得,蘇奉常嫡子年少有為,不過二十出頭便已官拜少府,若是能向花神國女相學得幾分治國之道,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正如風玉潤是風家獨子,蘇奉常嫡長子蘇慎也是蘇家至今惟一的男丁,因此風丞相作出的回擊甚為精準。
眼看著本有姻親關係,卻傳言因蘇姨娘之死而分崩離析的蘇、風兩家,竟然為爭“準丞相”之選正面對上,其餘官員倒漸漸消停下來。
機敏些的官員注意到兩家竟然是在相互推諉自家子嗣成為“準相”的機會,這讓冷靜下來的他們一轉念,便立時想清楚幾分此間的厲害關係,便也不再盲目爭搶,分列兩旁形成旁觀看熱鬧之勢。
隨即,蘇奉常嫡親胞弟,官拜典官的蘇恆也站出來力薦風玉潤。至於蘇少府則表示自己不比風家公子文武雙全德才兼備,願將成為準相的機會機讓與風兄。
至於風丞相一邊,終於反應過來的風萬里也開始口吐蓮花,借風玉潤雙腿重傷的藉口極力推舉蘇少府前往花神國,與兄長風萬全一唱一喝配合默契,倒也未因人少而落了下風。
如此一來,風、蘇兩家原本暗潮湧動的矛盾,終於徹底暴露在玄帝與文武百官面前,而且愈見激化。
高坐九龍金椅上的龍璟溟,面容雖被冕旒掩去大半,但自微微勾起的嘴角不難看出他此刻心情頗為不錯,似乎對朝堂上這般熱鬧看得甚是興味盎然。
直至眼看著風丞相與蘇奉常兩派人,從相對冷靜理智的相互推委,變成唇槍舌劍的相互放冷箭,直至將要發展成當堂對罵毆鬥時,龍璟溟方才出面打斷這場鬧劇。
“如今看來,風玉潤與蘇慎是眾卿都較為肯定的人選。”龍璟溟面露為難之色,“朕也覺得兩人年紀相仿、資歷相當,除了蘇少府有官職在身外,倒都是準丞相上加之選。”
能走進青龍殿面君的官員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因此就算不如風丞相、蘇奉常的城府,看兩方為推委吵了這麼久,也都後知後覺地明白這準丞相可不是那麼好做的,因此聽玄帝如此講自然紛紛附和,承認風、蘇兩家公子皆為最適合的人選。
龍璟溟忽然看向始終置身事外,好像已經跟花神國使臣一起退出青龍殿似的龍御滄,“朕甚是為難,不如便勞煩澈月王代朕做個定奪吧。”
百官的目光霎時轉向雖看似不在朝野,卻無人敢忽略輕視的澈月王。
“臣自詡不比風丞相與蘇奉常兩位大人那般大公無私,聖上既已許諾前往花神國學習的人,便是未來的準丞相,前途無量。那麼臣以為,自然要舉薦與自己更為親近之人。”
被突然點到名字,龍御滄倒也不見半點慌亂緊張,面色淡然語調平緩,竟然將“以權謀私”都說得那般坦蕩從容,讓聞者絲毫不覺得把便宜給自家人佔,有什麼不對或遭旁人指責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