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不想傷害他,左右騰挪的閃著,儘量避免和這孩子的正面接觸,他答應過佐佐木,要放他孩子一條生路的。
揮舞了好幾下後,信太郎呼呼的喘著氣,他沒有力氣了。
失去父親巨大的打擊已經差不多抽乾了他所有的體能,幾下用力揮舞刀後,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被帶走了。
他拄著刀,支撐著身體,肺部繼續起伏,重重的喘息著,眼睛卻死死盯著夜鷹,他知道是這個人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夜鷹憐憫的看著他說“夠了,放下刀,按你父親說的,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好好活,替他好好活吧。“
聽完夜鷹的話,信太郎哭了起來,絕望的看著血泊中的父親。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這個親眼目睹了家破人亡的孩子,從此以後,他該怎樣來好好生活呢。
突然,信太郎停止了哭泣,出人意料的忽然把刀對準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所有人驚愕的張大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信太郎含笑大聲說道:
“佐佐木的兒子是不會和仇人生活在一起的,他最大的勝利就是和父親一起走去,讓你們這些兇手永遠也無法得逞。“說完呵呵一笑,最後看了一眼父親。
“嗤”,信太郎顫抖著,扭動了幾下身體後,倒在了他父親身邊,身上插著一柄和他身體絕對不符的武士刀。
由於刀身太長,他的力氣又小,刀雖然穿過了他的身體,卻還有好長一截留在體外。可他卻似忘記了疼痛,抓著父親的手,微笑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是一傢什麼樣的人呢,父子都是這樣的視死如歸,父親為了兒子,甘願一死了之,兒子為了追隨父親,又拋棄了人人追求的寶貴生命。
夜鷹呆立在他們的屍體前,前一刻他還答應佐佐木要保護他兒子的生命安全,下一刻信太郎就死在了這裡。
這讓他想起了多羅,曾幾何時,他不是也曾經答應過要保護他的安全嗎。這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承諾原來如此不值一錢。在人的生與死之間,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使勁的搖了搖頭,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呢,為祖國的安全,人民的幸福,他義無反顧的可以執行任何任務,雖拋棄一切,走在無邊的地獄之門,他也會含笑九泉。
可眼前這對父子的死卻使他陷入了混亂,難道真的要用無數無辜的性命才能換取到和平嗎,那是多麼的殘酷無情,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如果真有那個無形中的兇手,夜鷹立馬就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後把他剁碎了。讓這樣的人,如果還能稱為人的東西,徹底消失於這個人世間。
此時的夜鷹很痛苦,每個隊員都很痛苦。
抱起孩子的屍體,夜鷹哭了,他為這個孩子的早逝和自己的殘忍而哭,也為自己追逐的信仰而付出的代價而哭。
如果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可否在註定過後讓自己也得到懲罰,解脫自己心靈上日漸顯現的魔鬼。
沒有人說話,夜鷹抱起孩子的屍體,夜叉抬起佐佐木的屍體,最後,他們只能無情的被拋棄在汽車的後備箱裡。
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永遠的與世隔絕了,最後一點和這個世界的聯絡,也在猴子與夢飛的抹布下,化為一灘濃濃的血水,隨著馬桶按鈕的下壓,永遠消失於地底的下水道中。
打掃完一切,夜鷹不願在這個地方多停留,甚至於他都感覺這裡非常的恐怖,讓他寒毛直髮杵。
車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願意說話,大家都有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假裝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可車後濃濃的血腥味卻時刻在提醒著他們,這一切都是他們親手造成的。
回到酒店,車還是放在地下車庫裡,就停在擺放著加藤屍體的車旁,幾個人默默的站在了車後,沉默了很久。
夜鷹揮揮手,帶著無盡的懊惱,離開了這個他們犯下錯誤的地方。
開啟門,進了屋,一行人面無表情的坐在了沙發上。軍刺和黑熊奇怪的看著他們,自從他們一進來,就苦著臉,一臉的灰心樣。
黑熊一臉關切的問夜鷹“隊長,任務沒有完成嗎?給對方跑了嗎?“
夜鷹點點頭,又搖搖頭,抬起已經有點迷離的雙眼,看著黑熊,低低的說“完成了,卻勝似沒完成。我們到底是幹了些什麼。“
軍刺和黑熊都莫名其妙看著他們,不知道在這些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聽夜鷹的話裡,應該是完成了任務,可完成了任務怎麼還這種表情呢。
他們搖搖頭,本想再問問別人,忽然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夜鷹一樣。
花了好久,也沒問出一句話來,突然,夜鷹站了起來,默默的走向房間,倒在床上後,便沉沉的睡了起來,他太累了。
這一夜,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夥兒都睡的特別沉,只有黑熊和軍刺,擔心的看著這群像是丟了魂的人,為他們祈禱,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