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酒,你是不是跟我鬧著玩兒的?等打起來傷口再裂,我可沒空給你操作針線活兒。你聽見的,沒有縫合膠。”雲歌冷言喝退的不是池慕酒,是通訊那邊的聲音。
——通訊那邊的絡腮鬍叔叔,被噎得不敢說話。
在震動餘波裡,池慕酒略帶討好的溫暖音色還在“浪蕩”:“我就說說而已,還不讓過嘴癮嗎?”他碼一臉媚笑,假成五毛錢特效。
雲歌眼尾餘光暱他,沒搭理他五毛錢特效的討好,轉而跟通訊那頭的絡腮鬍叔叔說話。“再給我燒點草木灰來。你家池將軍太作了,不夠用!”
“哦……”通訊那頭突然出聲的回覆很木訥,很機械。
“把墜落的飛行器修好。準備脫離空間站,再給你們三分半鐘時間!幾萬人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你們手裡,看著辦。”雲歌這哪是命令,純屬“威脅”。
“遵命,將軍!”絡腮鬍叔叔被噎住的聲音,延時恢復正常。
結束通話通訊,雲歌才繞到池慕酒背後,半跪在地上給他處理傷口。搪瓷托盤擱在置物架上,托盤裡橫七豎八亂躺的縫合工具還帶血,他也不收拾一下。不曉得的,准以為他可以歪把子到把金屬子彈縫進傷口裡去。
池慕酒這一坐起來,後背裂開的傷口鮮血直往外湧,沿背脊往下一路沒入腰帶裡,簡直觸目驚心。
縫合傷口的歪把子“男護士”,絕不因為他傷口觸目驚心就手下留情,噴燒酒噴得滴水的棉籤照樣往傷口深處去探,抽棉線掛上的縫合針照樣走蜈蚣路線。
縫合針牽出的棉線,將穿透池慕酒後背的槍傷左右皮肉拉攏,冰冷且理智。
同樣冰冷且理智的,是持針的羽弗雲歌。“把痛感神經閾值調上去,繼續你裝模作樣的腔調。這處傷口很致命,而且是穿透性的,你必須時刻保持清楚的感知能力,瞭解它狀況如何。”
池慕酒微微蹙了一下眉心,沒說話。沉默好一陣子,他問雲歌:“你以前就是這樣的嗎?”
雲歌給他縫合傷口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帶一點勁道,鋼針險些斷掉。還剩最後兩針,他沒敢再把針掰回來,湊合縫。“我有你那麼蠢嗎?明知道機甲沒有防護盾,還去擋槍!致命的傷,放純血人類和和理想人身體上都是一個道理,是要人命的。這裡沒有實驗室,也沒有醫療艙,不能及時給你修復重要器官,更不可能給你換個新的。所以,再牛逼的身體都得省著用!”
池慕酒不經意間扭頭看向身後的雲歌,眼眸裡那點情緒,莫名的有些複雜。雲歌上戰場調低痛感神經閾值,在軍校時就是出了名的,因為他身份特殊,沒人理會這個事情。但身為他老師的池慕酒從來沒有想過,事實會是這樣的——跟他理解的理想人很不一樣。
雲歌說他從來沒有過致命創傷,那是不現實的。大大小小的太空戰打過上百場,沒有致命傷病,騙他不是聖維亞實戰教官?
“如果是肝臟部位重創,你也會調高痛感神經閾值?”池慕酒看似不經意的閒聊,頗有深意。
“嗯,這個部位痛感神經集中,很好感知……”雲歌剪斷縫合線的手空空地一頓,發現自己又被池慕酒挖坑埋了。
埋他那人背對他正襟危坐,眼眸裡偷偷噙一抹苦笑,不曉得在想什麼。
“啊!嗯……”他猛然一聲忍痛的慘叫,震撼得!——後背傷口一陣按壓感強烈的鈍痛,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入肺。
推開艙門還沒進去的絡腮鬍叔叔在門外僵成一尊雕塑,抬起來的蹄子沒敢再往前邁上一步。
按壓傷口這事兒,是羽弗雲歌乾的,他美其名曰“止血”。見絡腮鬍叔叔進來,他還強行解釋:“別喊那麼慘烈。不曉得的,還以我怎麼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