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說夠了沒有?”
顧光鐮突然如火山爆發一般,怒目圓睜,衝著楊長鳴夫婦暴吼,“我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沒有你們這樣的親家,我三閨女在這裡插隊的時候,你們這麼對她的,我心裡記得一清二楚,少在這裡跟我套近乎,滾滾滾……”
楊長鳴夫婦臉色大變。
怒火中燒的顧光鐮甩頭就走。
馬喜英急忙追上去,心慌慌地解釋,“顧廠長,顧廠長,這事兒真不賴我們,都是嬌嬌的意思,她就是想給她三姐個教訓嚐嚐,以往那些寄下來的東西,說是孝順我們的,我們也不知道那是給你三閨女的啊?”
緊急時刻,只能把事兒推給顧嬌蘭。
到底是他的寶貝閨女,還能趕她出家門不成?
顧光鐮猛地頓住腳,緩慢地扭過頭,眼神陰森森地盯著馬喜英,“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都是嬌嬌的意思,姐妹倆不對付,明爭暗鬥的,我們總是向著自己兒媳婦不是?是不是老伴?”馬喜英很肯定地說著,還特意讓楊長鳴也說說。
楊長鳴黑著臉說:“你少說兩句。”
“這有啥關係?”馬喜英不覺得這麼說有啥問題,反正顧嬌蘭是顧家最得寵的閨女,閨女撒撒嬌流幾滴眼淚,家裡父母就心疼得不得了,不痛不癢的。
反而是他們這些做親家的,一旦給親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後就不好往來了。
顧光鐮面若死灰,然後就是諷刺地大笑,緊接著,還是喊上小於走了。
馬喜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爹,親家這是咋了?”
“都讓你少說兩句,你非要說?”楊長鳴都要氣死了,只得追上去。
馬喜英也是著急地跟著,“楊柳昨天就出發去了省城投奔哥嫂去了,你說這個顧廠長不會不給介紹工作吧?”
“我哪知道?”楊長鳴眼下最擔心的就是把這個大靠山給得罪死了,以後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連累兒子的前程和閨女的工作。
另一邊。
沈振松和阮愛香正在屋裡吵架。
阮愛香破開嗓門吼,“你們休想攔著我,我就是要去揭發那個賤人,那個災星,是她把咱們家的福運耗沒的,都是她……”
沈棟聽見風聲早就放下地裡的活回來了,忙著勸架,一時焦頭爛額,不知所措。
然後沈檸就走了進來。
“大姐……”沈棟喊,好像在黑暗裡尋到了一絲曙光。
可是這個平日裡溫柔大度的姐姐,此刻眼神冰冷,再無往日的隱忍:
“娘,你要揭發我什麼呢?揭發我好好的書不讀了,成天在家給沈玉當牛做馬?揭發我就不該心軟替沈玉嫁到羅家?揭發我當初就該聽沈玉的慫恿去跟楊斌私會?還是揭發我就不該太自私,就該把我的丈夫我的孩子讓給沈玉?是這樣嗎?”
沈檸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步步逼近阮愛香,阮愛香睜著眼睛,慌張後退。
沈檸眉心冷酷,“娘,我到現在還願意叫你一聲娘,是因為你在我孤苦無助的時候同意收養我,也曾給我做過衣服,也曾在生病的時候熬一碗湯藥給我喝,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你生的,可是我到底也是在你身邊長大,哪怕是養一條狗,都會有一分感情吧,為什麼每次沈玉一有事,你永遠就是想到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呢?”
阮愛香眼神躲閃,死死抿著唇不說話。
沈振松面露痛楚之色。
沈棟用手背擦著眼淚。
望著家裡的一切,和沉默的家人,沈檸眼裡泛淚,悲哀道:
“小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一直不喜歡我,為了讓你喜歡我,我不停妥協,不停退讓,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奉獻給這個家,可是到頭來還是得不到你的一絲肯定和在乎,後來我明白了,對你來說,我永遠是個外來者,我的存在就是為沈玉犧牲。”
“可我也明白啊,我活著不是為了別人犧牲,我也曾是我爹的心肝兒,他的掌上明珠,他希望我好好活著,好好生活,你不希望你女兒受委屈,難道我爹就希望我給別人糟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