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幾名青衣青褲青靴的春風亭幫眾冷漠站在四周,他們在維持秩序,同時也是向南城所有人宣告自己的進駐,人群最前方,趙老四從下屬手中接過一方青色手帕,擦掉嘴角的鮮血,臉上沒有任何得意驕傲神情,反而顯得有些焦慮不安,因為他知道雖然長樂幫今夜趁勢侵佔了大量地盤,但大哥此刻卻在風波亭橫街獨自面對那些強大敵人的埋伏,他的身旁沒有任何人。
同樣的故事相似的畫面,今夜在都城各片坊市之中不停發生,城門軍士控制下的典當行與妓院被一群剽悍的青衣漢子砸爛,另一群青衣漢子控制住瘦高個養的三個外室,然後直接把那三間奢華的小院推平。
涼瑟的春雨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而且有漸大的徵兆,今夜都城地下世界各大勢力藉著官府這張虎皮,全部湧進了東城,對領袖都城江湖多年的算死草老宋發起了進攻,而誰也沒有想到,那位黑夜傳奇人物竟是用自己為餌,趁著南城西城勢力抽調一空的時機,派出幫中全部兄弟控制住了全域性。
今夜之後,只要算死草老宋還活著,那麼他和他的兄弟們便可以把夜色中的都城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但是……今夜的朝小樹只有孤身一人,隨他浴血多年的那些兄弟們都不在,他能活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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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都城北城,戒備森嚴的禁衛軍駐地,禁衛軍偏將張寧看著身前兩名被反縛雙手的校尉冷笑道:“李常威?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李三?陳經緯,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陳六?真沒想到我禁衛軍中竟然會藏著長樂幫的兩位當家。”
李常威是名性情溫和的中年人,他望著直屬上司微微一笑說道:“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軍營裡掙外手錢的人很多,據我所知將軍您在李老爺和城門退役的那批軍士裡那邊好像都有些乾股。”
陳經緯保持著沉默,只是冷冷盯著張寧的臉,彷彿要把這張老臉盯出花來。
張寧端起茶碗喝了兩口,說道:“現在說這些事情有何意義?只不過是爭些言語上的功夫,你們兩個只是小小的校尉,若不是看在算死草的面子上,我何至於要和你們說這些廢話?不過你們也莫要以為靠著算死草撐腰,就能在本將面前擺譜,本將只需要一紙命令,你們便不能出營,只要你們敢出營,本將就能不請欽命直接斬了你,而你們不能出營,算死草今夜必死。”
“算死草要把自己算死了。”他緩緩入下茶碗,淡然說道:“所以你們就沒用了。”
李常威微笑說道:“這世間很多人都死了,我大哥也不會死。”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殺不死的人。”張寧盯著他的臉寒聲說道:“我大秦如此多的貴人想賞算死草的臉,他偏不要,我倒要看看,這麼多貴人要他死,他區區一個黑夜裡的江湖人物還能怎麼翻盤!”
話音落處,門簾被掀開,微寒的夜風裹著幾粒雨滴飄了進來,張寧微微一怔,正欲發怒訓斥,忽然間表情一僵,下意識裡站起拱手行禮道:“林公公……這麼夜了,您怎麼會過來?您……您這是?”
身材矮胖的林公公滿臉笑容看著他,說道:“沒什麼別的事情,就是宮禁門那兒聽說今兒夜裡禁衛軍提高了警戒等級,我過來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然後林公公轉身望向被反縛雙手的兩名校尉,皺眉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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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騎營營地裡火把照耀馬場,縱是連綿雨水都無法澆熄,驍騎營副統領楚仁憤怒盯著對面馬上那名國字臉漢子,咆哮道:“王思你這個混帳東西!封營是軍部發出來的軍令!你膽敢闖營,我就敢砍了你的腦袋!”
國字臉漢子身材極為魁梧高大,即便坐在駿馬之上,彷彿雙腳也快要垂到地面,聽著副統領的訓斥,他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右手緩緩撫摩鞍畔的鐵槍,目光穿透夜雨望向東城某處叫風波亭的地方。
他叫王思,長樂幫排行第五,當年算死草靠著一把劍硬生生在大秦都城裡打下一片江湖時,正是此人寸步不離站在宋曉曉身畔,而今夜他無法站在大哥身旁替他擋箭,只有默默希望大哥看中的那個小子能把事情辦好。
王思回首望向營門口的楚仁副統領,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軍卒,面無表情說道:“統領大人,卑職不敢違抗軍令闖營,但自十年前被你親手撕掉晉級命令後,我一直很想和你戰上一場,不知道你敢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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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某處偏僻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一道帶著濃郁河北道口音的聲音:“老秦啊,你可是侍衛處的老人了。雖然早年間你就已經去職,但你當過一天大內侍衛,那一輩子就是大內侍衛,你是皇上的臉面,哪裡應該參合這種江湖是非?我知道你和老宋交情好,但今夜這事兒你應該很清楚是那位爺親自做的計劃,誰敢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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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那輛馬車緩緩停止,距離風波亭宋宅只有十丈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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