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大丈夫在世,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又何患無妻,該放你就得放,但遺憾的是,你不僅沒有放下,反而執念如此之深。更何況,她也不是你的家人。”
“這有什麼區別?”落凡問道。
夏候將軍微微眯眼,看著他聲音微沉說道:“你若留在天山修行,我也不會去管你,霸天與你的事,你們自行解決就好,但你來到都城,來到皇城,就是不行。”
落凡沉默片刻後說道:“不明白將軍所指何意。”
“我知道你所有事情。”
將軍的聲音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只是一味冷漠平靜,“你確實是一名不錯的少年後生,但你根本沒有了解事情的始末,都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落凡再次沉默,他根本就不想來都城,他也只想在天山書院修修行法,也不想成為公主在世俗間的行走,更不想參與到公主的刺殺事件中來,可是他只是一粒渺小如塵世的塵埃,命運的使然,他的行動無法受自身支配,他透過書院初核,也只是成為了書院弟子的護院,外圍的行走,只能代表書院的弟子,為了獲取千葉冰蓮,他又有何法。
夏候將軍說道:“世人都以為我權傾朝野,己經達到了人生巔峰,但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我,又是如何岌岌可危。”
落凡想著昨日雨夜裡的血戰,似乎大皇子與夏候己經聯手,他們又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更無法同意這等說法。
夏候似乎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事情,冷冷說道:“即便是昨日成功控制了都城的黑暗世界,但你在面對未來的時候,也己經早己註定,只有死路一條。”
落凡搖了搖頭。
夏候將軍繼續說道:“將來不管誰繼位,那位也會幫他清除所有的障礙,除非是我侄子,可以考慮親情的因素,又或者是我卸下這身軍裝,退隱於市,無視任何政事,不然任何情況下,我都只有一條路可行。”
“如夏候將軍都不能解決此間事,我小小的一粒塵埃又如何敢參與進來。”落凡說道。
“那你來都城做什麼?”
落凡第三次沉默。他轉身望向御書房旁邊院中那些直挺的柳樹,看著那些堆砌成山的石頭,不得不承認,自己千藏萬隱的事,在這些巨頭面前,早己成為透明。但他不會就此讓夏候說服,他微微皺眉,說道:“我之行事,是必然,是無所畏懼。”
談話進行到此時,又繞回到了最初,想修修行法,又何必入世。
夏候將軍面無表情看著他說道:“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是,你很弱小,就算你戰鬥意識再如何的不凡,但在我眼中,在大秦的軍方眼前,依然很弱小,我一聲令下,重甲玄騎便可以直接衝死你,你又能射出幾多箭,又能揮出幾槍?所以你依然要懂得敬畏。”
落凡抬起頭來,看著夏候將軍深如墨海的眼神,說道:“我一向奉公守法。”
夏候將軍冷漠說道:“我知道你所有事情,知道北山道口的細節,同樣也知道昨夜的戰事,更知道你在開天觀白雲山下殺了幾個人。”
“所以,我說過,在我面前不要裝。”
夏候將軍聲音微寒繼續說道:“江湖之事,倒也罷了,因為秦律不庇護江湖人,但白雲山下的那件事情,你如何交待?其中初砍死的家將家裡還有個孕婦,在得知丈夫死後,便己殉情,你又該如何交待?”
“無論事怎麼發展,這件事我都權直接處理。”
落凡再次低頭沉默不語。他沒有想到大秦軍方一旦全力調某人,竟能這麼快捷得將一個查得一乾二淨,此時的他覺得自己的衣服忽然間消失無蹤,彷彿裸 身一般。
這種感覺並不是羞愧或內疚,而是警惕不安,因為他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他也沒想過要做一個好人。
即便自己只是一粒塵埃,但也有自身的尊嚴,欺負到自身的事情,哪管那麼多,他打過來,我自然要還回去。
夏候看著他,厭憎說道:“落凡,你構不成一撇一捺。你又有什麼資格來都城參與此事?”
御書房前,廊前一片死寂。
落凡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夏候,微笑問道:“將軍,請教世間真有像白雪一般乾淨無罪的人嗎?”
夏候看著他微嘲說道:“想用他人的骯髒來安慰自己的不潔?”
落凡搖了搖頭,說道:“將軍先說三生花,想必知道我所需,然後再說都城之事,在我看來其實有些無趣,你無非也只想要一個交易罷了,北山道口的戰鬥沒有絲豪證據,你又在擔心什麼?”
夏候微微皺眉。不待夏候開口,落凡繼續說道:“不要忘記,那件事情既然己涉及到皇室之事,又是微小如塵埃的我能參與的。”落凡臉上的笑容很溫和,眼眸裡的神情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