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仰臉看向他,問道:“想殺人就去殺吧,站我面前做什麼?”
中年男子應道:“我在等雨停,也在等幾個人。”
“等雨停的時候往往雨不會停,等人來的時候往往人不會來。”落凡好心勸道。
“人不來肯定是有不來的道理。”中年男子微笑說道:“不過能不能讓我和你聊兩句比較嚴肅認真的話,而不是像那些苦行僧一般試來探去?”
“這個態度就對了,我也不喜歡雲山裡轉來轉去。”落凡笑著回答道:“不過我不喜歡蹲在地上和站著的人說話,因為高度有差距。”
“你可以站起來。”
“為什麼不是你蹲下來。”
中年男子笑一笑,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蹲了下來,溼漉漉的青衫下襬遮住了巷子的青石板路面。然後他看著落凡猶帶青澀的臉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很吃力。”
落凡低頭擺弄著藏峰劍,沒有答話。
“很多大人物想要我表態,但我現在的情況是不能表態,所以我現在正在被圍攻,我和我的兄弟們做事很乾淨,官府若要用秦律治我罪不方便,所以他們決定今天晚上直接把我滅掉,趁著這場夜雨,南城西城的對手都已經湧了過來。”
“你等的那些人呢?”
“我有一個兄弟前些天死了,剩下的兄弟大部分都在官府裡有差事,那些大人物很輕易便能用差事把他們困在軍營和衙門裡面,所以今夜我的人很少。”
夜雨依然在繼續,而且似乎有越來越大的傾向,中年男子等的人看模樣也是等不到了,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只是平靜溫和講著自己當前面臨的情況,沒有做任何掩飾,然後他看著身旁的落凡,微笑說道:“但所有這些都不是問題,我今夜的問題在於,我的身邊必須要有一個人,但那個人我找不到。”
落凡看了一眼他腰畔的那把佩劍,猜測裡面那把劍應該很小,問道:“你身邊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
“夠快夠狠夠勇,殺人的時候不能眨一下眼睛,不能讓任何東西落在我身上。”
“不包括雨水吧?”
“自然不。”
“那這個要求倒不高。”
落凡撓了撓有些溼氣的頭髮,說道:“為什麼是我?”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他護劍的右手上,說道:“我今晚看到了一些事情,前期也聽說了一些事情。雖然你在都城沒什麼名氣,但我很清楚一個專殺馬賊的少年能做些什麼。”
落凡沉默片刻,然後笑了笑,說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有什麼好處?”
中年男子很欣賞少年的直接,伸出手指彈掉油紙傘上的雨水,微笑說道:“整個都城沒有人知道我的底牌,今天晚上如果我贏了,那張底牌就能掀開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真的是一根很粗的大腿,很值得你抱上一抱。”
“既然今夜這麼危險,為什麼你不把底牌先打出來?”
“因為底牌不是一張牌,是一個人。我無法命令他,相反他能命令我,他需要我贏了今夜這場戰鬥,因為他想看看對手的手裡有沒有藏著牌。”
“好吧,我對這種風格的對話實在是有些厭憎了,我只想說你這根大腿或許很粗,但對我真沒有太大吸引力。大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你既然知道我,就應該知道我只是一孤兒,自幼在道觀長大,對大秦並沒有什麼歸屬感,腿再粗於我何意。”
落凡說的自然是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要成為大秦人,他只是因四公主的委託,來到了都城,但那也只是一場交易。說完這句話他再次沉默,把手中的劍擱到溼漉漉的地上,與中年男子蹲著並肩看雨,在這一刻,他忽然想到自己來都城的最終目的,那場 交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於是他似乎做了決定。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後說道:“或者……你習慣直接開價?”
落凡對著惱人的雨水伸出手掌打了對方一個耳光,乾淨利落說道:“五百兩銀子。”
中年男子蹙著眉頭建議道:“太少了,是不是再加點兒?”
雨夜中的巷子裡,二人討價還價的畫面著實有些詭異,主僱竟然覺得錢太少了。
落凡轉頭看著他問道:“你估計今天晚上我要殺多少人?”
中年男子想了想後說道:“至少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