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谷聽了通侍大夫這番話,臉上憤懣之色漸盛,大宋國泱泱上百載,物寶天華,百姓安定,孑然傲立於世。
皇城帝家先後已歷經四朝,每朝皆都以最無上之榮譽褒揚石姓一門,以彰顯其功德。
可是,沒想到自乾宗始,石家後人漸漸居功自傲,心思不良,競對當朝萬人敬仰的皇上,多有違逆。
一朝大臣和前乾宗陛下因顧忌先祖的訓誡,和國運的昌榮,對石家多有忍耐,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對其施以重責。
石家一門也因朝中畢竟有大部分人,對趙氏朝廷多有擁戴,而有所顧忌,所以也未曾真的出手。
但暗中卻逐步加大籠絡朝臣,積蓄實力,尤其是石門以武立世,在軍中多有威望,時間一久,軍中將領多有被其收攏,眼看著羽翼漸豐。
乾宗何嘗不知石家已有異心,雖然下決心多有牽制,但收效甚微,到了立宗繼位,特別是郇王石景開承襲異姓王之後,朝局逐漸變得越發詭異,動盪。
更是在十五年前,出現了宮中二位皇子先後死去之詭異事後,大宋朝中一時風聲鶴唳。
立宗皇帝越發舉步維艱,現如今有朝中多一半的官員,已經盡數歸於郇王的陣營之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郇王石景開卻遲遲沒有把那軟弱皇帝拉下馬。
也許原因就是因為,在普天之下,遙遠邊塞大宋軍中,還有似蕭雲谷,驃騎大將軍楊盛武這等衷心侍君之人。
蕭雲谷看著那似對自己的固執,而痛心疾首的通侍大人道:“為臣者,不能為君分憂,為天下謀福,只一心想著自家世祖有多少軍功,對朝廷出了多少力,而有了不測之心,這樣的王,私慾膨脹,行事張狂,就算一時得到某些人的支援,也難以長久,再說陛下也必不會令他如願!天下的百姓也不會擁戴這樣一個人。”
“這種事,豈是我們這等人能左右的了的,咱們要求的還不是自身和家人的安危,能平順的把咱們現在的日子過下去!雲谷,識時務者才能不至於立於危局啊!”
“魏然大哥,你我心思不同,就不必再拿這些話勸我了,雲谷自有主張……”蕭雲谷颯然笑道。
見他如此,那通侍大夫心下明白,自己的勸解對面前的這個人並沒有多少用處,於是收斂起方才語重心長的神色,悍然道:“蕭雲谷,我對你實說了吧,我這次來苦口相勸,是上面貴人們的意思,他們看你是個不可多得人才,想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想著你萬一能夠回頭,也是快事一件,沒想到你卻是如此的執迷不悟,竟然浪費了貴人的一片好心意!既然這樣,你真的不要後悔……”
蕭雲谷聽聞,哈哈一笑:“蕭某行事,自然無悔,就讓你身後的貴人們死心,若是有什麼招,儘管在我面前使出來就是!”
……
夜已深,朝奉大夫府內的書房內,燭火依然通明,張繼元獨自端坐在書案前,陷入深思。
最近幾天坊間裡傳說的豐縣縣丞蓋義,跳樓摔死一案,在沉寂了一段日子以後,突然之間被臨安府調出,說要重審。
而且他聽到訊息,據說這件事是某個郇王府的親信,親自找到了臨安府府尹,交代的這件事。
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丞的死,竟然驚動了郇王的人,這在外人看來確實有些事出非常。
但曾經替那死去的弟弟,查探過林府滅門案的張繼元,卻有些猜測裡面的淵源。
隨之也是恍然不解,按說當時在那個案件中蓋義的確起了一定的作用,勉強已經算是郇王這條線上的人,但他的身份地位實在算不得出色,郇王府怎麼會因為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鬧出這麼的大的動靜。
百思不解的同時,他想到了那曾經千里來投親,被自己推出府去的二位少年。
蓋義是他給那孩子提供的仇人名字中的第一個,所以,張繼元內心裡並不相信什麼掉下樓摔死一說,這一定是那個少年出了手。
想起那個面容清俊,眼神透著些微邪意的少年,張繼元嘆了口氣,他清楚知道,臨安城中以後一定還會有人莫名死去的訊息傳來,而且這些人一定也是那張名單中的某一個。
思慮到此,張繼元更加確定,自己當初狠心把兩個少年統統遣出自己的府門,與他們撇清關係,是一個明智之舉。
君子當然不能立於危牆之下,雖然他心裡也對其中一個少年感到心裡愧疚,但是為了張府的以後和自己的前程計,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張雲兒,不僅有些頭疼,這幾天把一直想要偷跑出去,與那兩兄弟見面的她,關在後院裡足不出戶已經有一些日子。
可還是未見她絲毫改變想法,這執拗的性子,還真是令人惱火。
張繼元想著,也許該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她徹底斷了想要尋那兄弟二人的念頭,尤其是現在這等時候,更不能與那兩個少年扯上關係。
想到此,張繼元大喊一聲:“來人!”
一直站在書房外值守的管家,聽到老爺叫,急忙推門進去,躬身聽後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