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不吃算了,老頭兒權當是吃了顆糖豆。”說完,作勢將小還丹丟到嘴裡嚼得那是一個嘎嘣脆。
“嘿嘿,老先生,是在下無禮了,形勢所迫,情非得已。”秦川連連賠罪,鼻尖輕聳,那股子清香飄蕩在這羅川水畔。
老翁見勢,知道自己理虧在先,此時乾脆得很,面帶笑意地丟擲小還丹。“就知道你這小崽子一肚子壞水,接住了啊。”
狐疑地忘了老翁一眼,心中嘀咕一陣,不明其何時又取出一枚丹藥。
不作他想,照葫蘆畫瓢學著老翁將丹藥含在口中嚼得脆響。果然,不稍片刻,這丹藥便化作清氣滲入四肢百骸,原來那股虛弱感頓時消失不見。
不過這時候,秦川臉又黑了起來。
卻見老翁口中還嚼著糖豆,發出咔嗞響聲,這不是口技還能是什麼?
見逗得眼前人差不多了,老翁哈哈一聲,露出一幅頑童惡作劇得逞的表情。
“小先生,若非你方才閉著眼睛不辨是非,又怎麼會被我這區區口技欺騙?”笑極處說話間斷斷續續,雙手抱腹直不起腰身,癱坐在秦川身旁,臉上的褶皺更深上半分,好半會許是笑的累了才一陣喘氣。
“為老不尊,雜毛老道!”秦川早已運起玄息塵訣,細細體悟小還丹中忽冷忽熱的清氣,話語中沒有半分人氣。
“你這心決何處得來,怎麼會如此玄妙?”老翁第二次見識到這玄息塵訣,目露異色,不顧前事,上下打量秦川,蹙著眉頭。
秦川不語,但心中卻升起警惕之心。警惕之人並非這老翁,他本就是化境之人,怕是不久之後便再難相見。
最該警惕的是現世中的天下人。老翁能在其身上發現端倪,難保其他人不會,自己修為低微,又如何在巨力之下苟全性命?
想到這裡,秦川麵皮一陣跳動,好似緊繃的琴絃有了鬆動。
臉上不再是無悲無喜的淡漠之情。許是玄息塵訣壓抑心境明效大驗,竟然連帶著做出一個與常人無異的表情都辦不到,只得露出個哭笑不得。
連番嘗試之下,才稍有好轉。老翁見此,心中頓覺有趣,在一旁細細體悟,反覆揣摩。
心分二用,調動著體內清氣補足昨日腹瀉造成的氣虛,調動著面部肌肉入微毫。
直到春日當空之時,才將這其中最大的破綻補足。
峽澗偶有水花激盪山石濺到身上,心中大暢。
身邊人一直靠坐在身旁嘖嘖稱奇,偶有所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玄黃濁目中盡顯神采。
“多謝老先生的小還丹!”秦川站起身來,拂去身上的落塵,躬身一拜,久久不起。這一拜,不光是為了那小還丹,更是為了這一隱患。
也許只是老翁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便救了自己一命。
“小先生不必多禮,小還丹所用之材,引火之物皆是取之於天地,又與老頭有何干系?將老頭與天地並列,著實慚忝!”
“反倒是,小先生的今日種種,著實令老頭兒大開眼界!請受我一拜!”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的,彎腰拜身時輕飄飄的兩行濁淚沾滿了衣袖也不自知。
“如此矯情,哼!糟老頭,不要以為你賣個可憐就能讓我忘了昨日之仇!”秦川一擺手,不再做著無意義的傷春悲秋。
“小先生怎麼還是放不開?這塵氣之害,我已同你講的明明白白!你昨日一個腹瀉,不知省去了日後多少工夫!”老翁一陣吹鬍子瞪眼,兩張快嘴鬥做一處。
二人喋喋不休不知多長時間,腳步不停,沿著這羅川水一路向上,越發靠近那落天河。
莫要看二人相處三天,但早已摸清對方的心氣,二人尿做一壺看對了眼,說是忘年交也不為過。
“打住!莫再罵了!前頭就是我今個兒提到的登天野。”
“哦?這登天野怎麼是一眼潭水?”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秦川目露疑惑地一撇眼前的這處幽潭。
但隨即,疑惑之中有帶著些驚異,似乎想透了竅要,隨即大駭。
再看這潭水,不論是微風吹拂,還是羅川水花濺起落在水面,皆是亙古無波,始終倒映著青冥。
再看這飛行至潭水上方的飛禽,頓時消失不見,唯有水中的倒影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想必你已經看出其中端倪了,這天地間的玄奇之處,可不止這一點,縱使老頭活個千千萬萬年都是探索不完了。”
“此山名為坐忘。”
“相傳,這山高逾億萬千百丈,是這天地柱石。可許是坐落此處太過久遠,忘了巉巖山石,只留下這低矮的小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