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神色自若,在左側的太師椅上款款落座,不緊不慢道:“無礙,不過是昨夜從知州府回來碰見一隻野貓,不小心抓傷了。”
秦明玉蹙眉緊張道:“你也真是的,小時候就喜歡逗弄貓貓狗狗的,都長大了也沒變, 看看那貓給你撓的嘴巴都破了,你怎麼沒躲開?”
沈湛溫聲道:“一時鬆懈罷了。”
沈老太太盯著棋盤,悶笑了兩聲:“沒想到我這孫兒還有鬆懈的時候,你啊身經百戰,莫說貓貓狗狗,就是一隻蚊子近身也能察覺。”
沈湛道:“兵法有出其不意之招,表面溫順的小貓若是突然暴躁起來, 倒也讓人難防。”
葉泠霧聞言疑惑, 她怎麼覺得沈湛說的這句話另有所指,而且也不知是否是錯覺,她還覺得沈湛的目光時有時無的在看著她。
“你倒是論起兵法了,”秦明玉樂道,“不過啊這也給你一個教訓了,若是在戰場上,可不能有一點馬虎和惻隱之心。”
沈湛沉默良久,微微勾了勾嘴角道:“母親說的是。”
秦明玉拿起一枚棋子落下,說道:“罷了罷了,不提這個了。剛剛你祖母還跟我提明日要去泛舟遊湖呢,算起來挽舟與我們快有五年沒在一起迎接新年了吧,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又是新的一年了, 也幸好這一次你能和我們一道過個元辰。”
沈老太太將手中的佛珠往案几上一放, 無奈說道:“你啊你, 光顧著挽舟聊天,這棋子下錯了地兒也不知道。”
“哎呀,還真是。”秦明玉後悔, 動手就要悔棋。
沈老太太抬手製止, 道:“你這老毛病還真是沒個救,慣得你了。”
“……”秦明玉訕訕收回手。
說完她,沈老太太的目光又往底下看去,“你們這三個丫頭我老婆子也不想多說什麼,各自閉門思過去,還有啊以後別和樓家那姑娘來往了。”
三個姑娘聞言面面相覷,臉色欣然,趕緊抬臂作揖稱“是”。
站在一旁的女使連忙過去攙扶,葉泠霧被喜鵲和絨秀扶起身時,腿還忍不住的顫抖,出了暖閣寒風吹過,更是叫人忍不住地寒顫。
次日元辰,難得太平無戰事,寬闊街道掛滿了各色各樣的燈籠。沈老太太擔心怕今日的燈市恐生變故,隨行帶了十名武婢。
南域的沒有大雪但風卻不小,將身上的披風衣襬吹得迎風飄飄。葉泠霧站在馬車龐,環顧四周的繁華熱鬧,臉色的笑容漸深。
街道市坊寬闊敞透,最窄處也有二丈寬, 兩旁幾步一盞燈炬, 以尺餘銅盤盛滿火油高高架起,其中點起熊熊烈火,把這冬日寒夜照的猶如喧鬧如白晝。
街道兩側的樓坊上掛著最多的就是走馬燈,每一盞燈都被緊緊串聯起來,不漏一點縫隙,目的就是為了在燈籠上作幅大畫,拼起來就是一條長長巨龍。
很快來到人擠人的河上長廊,葉泠霧看的目不暇接,黑白分明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盞燈一盞燈看過去,每一盞燈都有故事,值得細細品味。
河廊上也不止有燈,還有賣絹花絲帛首飾小食的,寧北侯府一行人還沒上船呢,就已被人聲鼎沸的河廊吸引的走不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