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明亮,四面門窗緊緊關閉著,一進屋,就只聞到一股菌菇香。
自己摘的食材,幾個姑娘吃得樂呵,甚至不顧身材連吃了好幾碗飯。
沈崇文看著幾個小姑娘吃的歡,喜道:“這悠然別居還是來對了, 你看看這幾個丫頭多高興啊。”
趙氏沒動筷,時不時望一眼門口,愁眉不展道:“璟延怎麼還不來,這孩子早飯也沒吃多少呢。”
沈崇文吃了口蘑菇,冷哼道:“管那個臭小子做什麼,他不是很有主張嗎?”
趙氏剜了他一眼, 不說話。
正這時, 梧桐小跑著進來了,見禮後說道:“二爺,二夫人,公子剛剛直接騎馬回城裡,讓小的來說一聲……他不來用飯了。”
梧桐越說頭埋得越低,聲音也跟著漸小。
桌上幾人緘默。
沈崇文沉著臉道:“這臭小子,他要反了天了,不管他!他愛去哪去哪,咱們吃飯。”
秋雨急,來的快去的也快,連綿數日的驟雨宣告其落幕,被疾厲雨點打落的花朵還未散盡,寒風就已徐徐而至。
又過兩日,葉泠霧整日躲在屋子裡, 腳踝上的傷眼瞅著好了不少,二房夫婦也不敢多留,就讓女使們收拾好行李出發回城。
天上下著小雨, 小廝早早就從城內驅來兩匹四四方方的馬車,一是避雨可用, 二是為了葉泠霧這個傷患不受顛簸。
京城長街依舊行人如織。
回到靜合堂, 沈老太太見葉泠霧腳踝傷得不輕,氣不打一處來的輕斥了她好幾句後,才叫宣嬤嬤拿來沈湛軍營裡專用的藥膏。
“這幾日留在悠然別居,你二叔父可與璟延關係緩和了?”沈老太太捻著佛珠,漫不經心的問道。
葉泠霧由著絨秀將她的腳抬起上藥,想了想回道:“……不算緩和。”
沈老太太緩緩睜開眼,目光疑惑。
葉泠霧解釋道:“二叔父倒是能和二公子說上話,可是說一句話能吵十句,妥妥的冤家父子,二公子現在倒是學會不爭口舌之快了,但二叔父卻不依不饒的,想來是心底真正的氣沒散。”
沈老太太沉著嗓子笑道:“你這丫頭倒是看得透,這父子倆啊向來不對付,眼看陛下就要定下觀風使,你二叔父心裡啊是著急了些,只是這事強迫不得,替陛下辦事必定要盡心盡力, 心裡有怨念倒還不如不去。”
葉泠霧不語。
那晚之後, 葉泠霧便一直縮在靜合堂養傷,直到七日後才聽宣嬤嬤樂呵呵的跟沈老太太提起沈辭已任職觀風使一事,還說是方公公親自來宣旨的。
寧北侯府一片喜氣洋洋,最不正經的少年要出遠門了,趁著臨行,趙氏和沈崇文請了城中好友一道來吃酒,熱熱鬧鬧整整一晚。
過了幾日,沈辭就出發了。
寧北侯府大門聚集了許多人,都是來給沈辭送行的。此次遠行,沈辭所帶行李甚簡,只有一個包袱,一把長劍,一匹馬。
比起遠行遊歷,更像是闖蕩江湖的。
沈辭懶洋洋地牽著馬,眼眸裡藏著不耐煩,身上穿著沈老太太花費千金定製的磚紅色貂皮大氅。
他道:“好了母親,我知道啦。”
還沒出家門,趙氏和秦明玉就已拉著他說了許多話,此刻還是說個不停,簡直沒完沒了。
趙氏又惱又愁:“你是第一次獨自離家,路上要多聽同行的尚書大人的話,還有,每個月都得寫信報平安,不準嫌麻煩。”
沈辭淡淡“嗯”了一聲,隨即下臺階,轉身看著臺階上的眾人,誰都在卻唯獨缺了一個紫色身影,他心下一沉,拱手告別後便騎馬離去。
抵達城門時,觀風使團已在原地等候多時了,此行共有一名尚書,兩名文官家門生,兩名武將之後。
沈辭騎著馬一悠一悠地過去,眼瞧著快與使團會合了,背後突然傳來匆匆馬蹄聲。
“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