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偏殿寬闊,宮娥早早設好了素席,今日的素席不按個人身份尊卑,依照的是品級。
難得葉泠霧能跟著沈老太太坐了一回上席。周圍坐得也都是一品官員及家眷。
宮娥在席間穿梭,奉上涼茶點心,又上了好些個熱食,葉泠霧聞著頓覺眼花繚亂。
臨進宮前她就只吃了一個麥餅充飢, 沒聞到香味沒個念想還能扛得住,這一聞到香味,她只覺現在的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奈何上首位還空著,席下眾人除了喝點涼茶,誰也不敢動筷,只有左右互相寒暄解個悶。
葉泠霧左右看了看,席面上好多熟悉面孔, 樓太傅一家, 李尚書一家,就連榮正伯爵府也在,只是少了容鈺和姜蘭姝。程斐一家坐在對面,正和幾個將軍說著話。
無趣。葉泠霧轉了目光,卻正好對上一個燦若流螢的眼眸,男人身披白袍,頭上以白繩高束,眉目如畫卻目光怔怔地看著她。
葉泠霧心疑,忽而想起他是趙氏看上的“女婿”,前途無量的江大學士,江望舒。
秉承著良好的打招呼習慣,葉泠霧朝他回了個淺淺地微笑後,乖乖收回視線不再亂看。
良久過去, 上首位, 以及上首座下的席位依舊空著,方公公腆著笑臉, 領著兩名太監走了進來,掃視一圈道:“各位大人,夫人, 姑娘,咱家命人在左側殿備下了祛瘀良藥,各位若是需要的話還請到左側殿用藥。”
話落,不少女眷相攜著往左側殿去。
葉泠霧舀了一勺涼茶,奉到沈老太太面前,說道:“老太太,您的膝蓋疼不疼,泠霧陪您去左側殿裡揉個膏藥吧?”
沈老太太將涼茶飲盡,點了點頭道:“去吧,正好你也揉一下,昨日跪了那麼酒今日又跪,再不上點藥這膝蓋可就不好看了。”
左側殿由兩個小殿組成,名叫乾風,乾雨。
兩座小殿之間隔了兩排高高的花樹,被宮娥守著的乾雨殿是女眷用藥的地方,太監守著的小殿則是男子用藥的地方,乾風殿。
俗話說冤家路窄,葉泠霧扶著沈老太太進小殿, 小殿內設好了不少軟榻,好巧不巧, 唯一的空席就只剩下容家方大娘子身側。
礙於兩家有姻親在,在旁人眼裡都是親家關係,方氏強繃著笑容起身行禮道:“老太太也來了,這哀悼儀式啊可難為您老人家了吧。”
“有何難為的,我與太后相識也有幾十年了,這些年鮮少進宮請安拜訪,如今也是該盡一份心。對了,容鈺和蘭姝今日怎麼沒來?”
說著,沈老太太緩緩落座,葉泠霧連忙去找宮娥要了一瓶藥膏,本以為藥膏是自己上,結果宮娥說這些“粗鄙之事”她們來就是。
葉泠霧無話可說,只能安安靜靜坐在沈老太太邊上等著被人伺候。
方氏嘆了口氣,說道:“蘭姝啊胎像不穩,大夫吩咐了要好好照料,容鈺呢也就只有陪著,畢竟也是初為人父。”
沈老太太淡淡一笑,沒再搭話。
正這時,兩名宮娥端著藥膏,宮娥動作利落,三兩下就將藥膏點在葉泠霧膝蓋上,她看著宮娥那雙佈滿老繭的小手,用掌力將膝蓋上藥膏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