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霧愣著,卻聽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敘說:“我與璟延三歲就認識,剛出生時,阿父巴不得我是個可以隨他領兵打仗的兒子,奈何夫子緣薄,我父親就只能把我往男兒教,初見璟延時我還以為他是個女孩,不由自主的就想著親近他一些,他那人啊從小潑皮,天天就知道和官家的小兒郎們打架鬥毆,我呢也是那個時候跟他關係好起來的,畢竟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過,到後來我要去隨父親去邊境,阿母讓我好好跟璟延告別,我啊就穿了一件那時候最好看的衣裳去,誰知他見著我跟雷劈了似的,連話都沒說一句就跑了。”
她說著忍不住笑了,葉泠霧也跟著笑,心中卻也有些可惜,後覺著自己與她的經歷很像,年少時都遇見過刻骨銘心的人,匆匆告別,一轉眼就是多年。
“八年沒見,我早想到會物是人非,”程故鳶的話音難得斷了一會,少頃才繼續道,“這些年我心裡一直裝著一個人,我同阿父阿母回京其實呢是為了親事,武將世家的教導,目的明確,那就得盡全力執行,這次回京,我是不打算一個人回去的。”
葉泠霧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
眉不點而黛,背挺如松,身上的襦裙穿在她身上別有風采,好似巾幗女將,應該也只有她才會將話說得乾脆明白。
這樣的女子,這些話,讓葉泠霧突然覺著她說什麼都有些許蒼白,她好像從未堅定的做出過選擇,哪怕沈辭表明心意後,她內心也在一次次的搖擺不定。
氣氛凝固,正在這時,一記女聲打斷。
“姑娘!”
葉泠霧慢半拍的緩緩抬眸,見絨秀慌亂無章地走來,蹙眉道:“絨秀姐姐,這是怎麼了?”
絨秀欲言又止,瞥了一眼程故鳶和她身後的小女使,上前伏在葉泠霧說了好些話。
“什麼?!”
葉泠霧臉色大變,匆匆朝程故鳶行了辭禮後,急急趕回暮蒼齋。
正屋外圍了好幾個女使,就連探春也在門口沉著臉守著,她見葉泠霧要進屋,連忙攔住,拉到一旁說道:“你現在進去做甚?別怪我沒提醒你,老太太發了大火,何必進去引火燒身。”
葉泠霧正色道:“探春姐姐不想引火燒身,不代表旁人就能坐視不理了。”
說著,越過探春往正屋去。
還未進屋就已感受到正屋裡冷若冰窖的靜默,葉泠霧掀簾進去,穿過屏風,直進梢間裡去。
隔著珠簾,只見沈老太太斜靠在胡床上,一手扶額,閉眼喘著氣兒,顴骨處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顯是剛發過脾氣。
不過幾個時辰不見,沈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變得憔悴難看,鬢邊陡然生出好多白髮。
一旁的宣嬤嬤亦是面沉如水,端著碗熱湯送到沈老太太面前,說道:“老太太,先喝口湯順順氣吧。”
“拿開,不喝!”
沈老太太抬手直接將碗掃了出去。
‘啪’的一聲!
葉泠霧被碎器聲嚇得一縮肩膀,瞧著情形不對,忙撩開珠簾,輕手輕腳地款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說道:“老太太怎麼發這麼大脾氣,前些日大夫可是剛囑咐了您不能動氣的,得好好養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