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霧挺了挺腰背,目露難色,張了張嘴巴,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正這時,姜蘭姝朝上首那邊抬臂作揖道:“回六公主話,席間熱鬧,想必泠霧妹妹方才是沒聽見您同她說話呢。”
話落,她還不忘暗暗戳了戳葉泠霧,示意她不要發愣。
“那她現在聽見了,那怎麼還不說話,啞巴了?真是不懂禮數,也難怪……”六公主挑釁地看了眼柳飛燕,“能和小郡主打架,惹人笑話。”
葉泠霧神色鬱郁,沒有搭話。
“這丫頭本就是渝州小地方來的,連大字都不識幾個,談何知禮數……”柳飛燕正笑著,驀地捂住嘴角,裝出說錯話的悔恨模樣,“哎呀,不能這麼說,六公主的母親慎美人不也是豐州小地方來的?”
六公主瞪眼道:“你敢譏諷於我?”
柳飛燕勾著嘴角,回道:“不敢,我這也是實話實說,六公主覺著是譏諷,難不成心裡也覺著小地方的人上不得檯面?”
其實柳飛燕解禁足時就答應了順昌王妃不會再與人生口舌是非,但現下她手裡的絲絹都快被擰爛了,這些日子明裡暗裡本就忍了許久,這會子又被六公主有意踩痛處,不狠狠回踩一下她的痛處,怎能解氣。
六公主氣得小臉通紅:“柳飛燕,我看你這張嘴是當真不想要了。”
上首,正與沈家兩姐妹說話的兩位公主察覺到底下的吵鬧。
不等二公主開口,四公主就先板著臉呵斥道:“六妹妹,小郡主,下回宴席本宮是否要讓宮娥給你們另設席位,屆時你們就算吵翻了天,也無人阻止。”
六公主和柳飛燕聞言,頓時萎了。
底下,葉泠霧暗暗吐了口氣,總算有一回口舌之爭沒輪到她受罵,這柳飛燕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上回明明吃了“小地方”言論的虧,這會還犯。
宴席過半,席間姑娘們談笑正歡,就連姜蘭姝也憑著左右逢源的性子與一位中書侍郎家的姑娘說得上幾句,唯獨葉泠霧格格不入。
本該趁著無人在意偷溜,可葉泠霧想到每次偷溜出去都沒好事,幾番糾結下,硬是撐了小半刻才離席。
氿昀殿前後寬闊,稍不注意迷路都有可能,葉泠霧不敢走遠,只能在偏廳廊下坐著,看著庭院裡五顏六色的繡球花。
往上看,殿的四角高高翹起,優美得像四隻展翅欲飛的燕子。
正看得出神,聽得身後響動,葉泠霧回過頭來,與來人正好四目相對。
沈辭今日戴了一頂白玉冠,長髮高束,身上依舊是暗紅色鶴紋錦袍,自那日馬車上生了齟齬,兩人就沒好好說過話。
“看來我不找你,你永遠不會主動找我的。”沈辭緩緩走到葉泠霧身邊,定定的看她。
葉泠霧仰著頭:“你找我有事?”
沈辭雙手抱於胸前,往廊柱上一靠:“一定要有事才找你,無事時就老死不相往來?”
葉泠霧站起身,“二公子要是不會好好說話,那我就回席了,”說著,她越過沈辭就要往回走。
沈辭擋住她的去路,葉泠霧注意著分寸,也不敢靠的太近,提著裙襬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嗔道:“二公子有話直說,這是東宮。”
“東宮又如何,你這丫頭連昭獄都敢去,與我在東宮多說兩句話就怕了。”
葉泠霧抿抿唇,不高興道:“我從小就在牌翁外公身邊長大,沒少去監獄給他送飯,更沒少去公堂看知縣斷案,我知道昭獄不是女子該去的,可昨日我也是真有要緊事要問,二公子何必譏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