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兒跟著老大夫給去庭院抓藥碾外敷的藥膏去了,屋內除了傷患就是兩名大夫,全是男子。
葉泠霧輕手輕腳的將盛滿溫水的木盆端到沈湛身側的矮案上,忽視沈湛投來的灼灼目光,說道:“侯爺,大夫,溫水來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嶽揚一看自家少主公黑下臉,忙道:“表姑娘就這麼走了?”
葉泠霧回過身,黛眉微蹙:“那不然呢?”
嶽揚道:“我們都是些粗人,少主公身上那麼多傷,我們動手沒你們女孩子細膩,不如就表姑娘來替少主公清理血跡吧。”
葉泠霧怔了下,臉頰不經意地紅了起來:“可是四姑娘不也在嗎?我去叫……”
“不過是清理血跡罷了,竟讓表姑娘如此為難?”沈湛打斷。語氣極其冰冷,隱約壓著怒火的感覺,瞬間讓整間屋子如墮冰窖。
“……不為難,不為難,”葉泠霧乾笑著上前,心頭默唸:識時務者為俊傑。
從小就在戰場上經歷廝殺,沈湛身上的新傷舊傷不少,常見武器的刀口基本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刀疤。
葉泠霧將白布浸溼擰成半乾,本打算從血跡最多的胸膛開始擦拭的,但想了想,還是從肩膀開始輕輕擦拭。
胸膛腹部這種地方,留著待會沈月兒回來後,讓這個親妹妹來比較好,她雖未及笄但好歹是姑娘家。
兩人身高差距本就懸殊,哪怕是沈湛坐著也不見得比葉泠霧低。
沈湛忽覺側頸癢癢的,微微偏頭看著半俯下身子,給他擦拭傷口上凝固血跡的葉泠霧。少女長睫微垂,臉頰上帶著些許緋紅。
不知為何,沈湛見她如此專心替自己擦拭傷口,從昨晚憋著的那股氣在此刻瞬間消散了。
他道:“昨晚你是嚇到了?”
葉泠霧手一頓,腦袋裡又閃過孫坤乾死時的模樣,無言地點了點頭,繼續擦拭。
沈湛皺了皺眉,道:“我聽說是你讓璟延點烽火的,你怎知知州府昨晚會發生變故?”
葉泠霧手指發涼,腦袋閃過無數個揣度沈湛問出這句話的原因。
或是又覺著她偷聽到了什麼?
或是不知從哪得到她與孫坤乾早上同乘一輛馬車的訊息,而懷疑她?
葉泠霧正猶豫要不要開口時,忽覺右手一熱,就見沈湛握著她停下擦拭的手,嗓子帶著嘶啞:“這肩膀再擦下去就快被卿卿廢了。”
聞言,葉泠霧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擦到了沈湛的傷口上,還擦了不止一下,原本血已凝固的傷口此刻又開始冒出血水。
葉泠霧嚇的輕‘啊’了一聲,慌道:“你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沈湛喉嚨上下一動,嗓音略顯僵硬:“無礙,繼續吧。”
葉泠霧這回不敢再分神,慢慢擦拭完沈湛如山脊般的肩膀,手來到胸膛時,為了方便擦拭,葉泠霧只能更貼近沈湛的俯下身子。
沈湛垂眸靜靜看著胸前那顆簪著素釵的小腦袋,放在膝上的手掌忍不住的緩緩捏成拳頭。
待葉泠霧擦拭完胸膛準備再洗一下白布時,卻發現木盆裡的水都成血色的了。
葉泠霧的心忍不住地揪了一下,道:“侯爺,我去給你換盆溫水吧。”
沈湛不語,放在膝上的手微抬,卻見旁側一直安靜的嶽揚率先端起木盆,說道:“還請表姑娘照看著少主公,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