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三刻,雨驟停,夜色已濃,沈湛與嶽揚秘密出城,城外小林已有數人在等候著,備好馬接應。領軍的校尉名叫秦霄,年紀比沈湛還大,是曾跟過沈錚的老將。
這一路趕得急,眾人快馬加鞭的朝郊外田莊趕,等到時,田莊卻已是漆黑一片。
古舊的院門緊逼著,沈湛一腳踹開,裡頭是殘破不堪,屋簷還在滴著雨滴的茅屋房,庭院是還未修葺過的泥土地。
嶽揚抬步就要往裡走,卻被沈湛一手攔下。嶽揚腳下一頓,不解道:“少主公,咱們不進去看看嗎?”
沈湛垂眸掃了掃庭院裡的泥土地,道:“不用看了,他們已經發現我們。”
嶽揚瞪大眼:“啊?少主公怎麼知道的?”
沈湛睨了眼他,沉著臉沒有回答,還是秦霄解釋道:“那些人為了防止我們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甚至連這院子裡的泥土全都被翻新過了。”
聞言,嶽揚蹲下身細細觀察一番,一拍大腿站起身道:“這些人老奸巨猾的,居然一點痕跡都沒留。”
秦霄道:“倒也不是什麼都沒留,能在一刻鐘的功夫裡做到如此乾淨利落的,也就只有軍中之人了。”
嶽揚道:“軍中之人?可早年間陛下為了防止邊境生亂,除非特設鎮邊將軍,否則邊境的軍權可都掌握在陛下手中,犯月向來太平沒有軍營駐紮,重兵都在十二鎮,孫琨乾身為知州,與軍中之人在此私會,豈非欲蓋彌彰?”
本是撥開迷霧見明月,可沈湛卻又陷入迷茫,孫坤乾上任犯月近十年,突然如此快速的露出馬腳,更像是故意為之。
他在怕什麼?
天邊泛白,若是以前的葉泠霧肯定是會在雨過的清晨一睡不醒,可今日卯時一到就準時的睜開了眼。
葉泠霧坐起身,剛準備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居然置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中。
這間寢屋寬大,陳設精美,梳妝檯,花窗,屏風都是清一色的水墨畫構造,附庸風雅卻又不落俗套。
葉泠霧驚了,連忙掀開被子檢視身上的衣裳,見完好無損穿戴在身上,這才鬆下一口氣。
可也沒等這口氣吐完,葉泠霧便利落翻身下床,簡單洗漱後,推門出去。
出去之後葉泠霧才知道這間屋子原來是沈湛寢院的偏屋,想著還得早點回去,葉泠霧準備向沈湛施禮告退,才發現他人並不在屋中,就連府中家丁也比昨晚少了一半不止。
無奈之下,葉泠霧只好獨自回老沈宅。
大街小巷遠遠近近的開始冒起炊煙,街上包子鋪大聲吆喝著,葉泠霧本想買兩個包子墊墊肚子,誰知身上一文錢也沒帶。
屋漏偏逢連夜雨……
葉泠霧心下悵然,卻聽一陣馬蹄急踏而來,車輪下發出“吱呀”的微聲,接著便是一記熟悉的男聲。
“泠丫頭!”
葉泠霧回首看去,只見孫坤乾從馬車裡探出半個身子,身上罩著藏青色披風,頭上只簪著一根木釵。
“孫大人?”葉泠霧又驚又喜,對於這位犯月知州,她是打心底裡喜歡。
葉泠霧緩步行至馬車前,道:“孫大人這麼早就出門,這是要去哪?”
孫坤乾笑容平淡:“不是出門,我是才從城外回來。沈宅在東側大街,離這條街尚遠,泠丫頭昨晚沒回沈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