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霧沒來由的焉巴下去,本想著就此和那幾個婦人將鬧劇翻篇,誰知那墮馬髻的婦人不依不饒。
“活該你淪為下堂婦,江大學士出身淮南名門,怎由你一個粗俗之人做宗婦,你這性子不改以後只會孤獨終老無人娶!”
絨秀忿忿,正要與之理論, 卻被葉泠霧抓住手腕,搶話道:“承你吉言,我要是孤獨終老無人娶倒也樂得清閒,只是夫人說我粗俗,我是覺得您也不遑多讓。”
“你!”那婦人氣得啞口無言。
邊上的幾位婦人亦是難掩憤慨,屏風外, 沈湛不知何時落座, 坐的位置正好背對著葉泠霧。
那幾個婦人說不過葉泠霧,只能自認倒黴的閉上嘴巴。
過不了幾時,女席又來了幾位夫人,一堆人嘰裡呱啦的聊著天,將葉泠霧獨獨排擠在外。
絨秀心頭不悅,壓著嗓子道:“主母,這離開席還有些時候,奴婢陪您去外頭逛逛罷?”
葉泠霧表面無所謂,其實心裡早就厭煩這筵席,聽絨秀這麼一說,便讓她扶著出屋閒逛。
主僕二人沒來過付國公府,不敢走遠,只沿著迴廊漫步,踏上長長臺階,忽見廊橋上一道熟悉身影。
他依舊是一襲雪青色錦袍,戴了一頂玉冠, 謙謙儒雅。
——不是江苑還能是誰?
好些日子不見,他神色明顯憔悴許多,白皙的臉上透著疲憊,也不知在想什麼, 低著頭望著底下的山水園林出神。
絨秀見葉泠霧目光緊盯著那邊,小聲道:“主母,要不奴婢替您守著,您過去和主君說會兒話吧?”
葉泠霧蹙眉,道了一句麻煩絨秀姐姐,便提著裙襬緩步過去。
那方,江苑聽得身後響動,偏過頭一看來人,本還板著的臉頓時展露笑顏:“還真是有緣分,在這裡都能碰上。”
葉泠霧與他並肩而站,望著外面的藍天,說道:“可不是有緣嘛,剛剛還因為你與幾個夫人吵了一架,出來散心就碰上你,”
江苑蹙眉道:“女子和離後的日子是不好過,這筵席你大可推掉不來。”
“躲是躲不掉的。”葉泠霧瞥了一眼她,“最近如何, 朝中可還穩定?”
江苑勉強微笑著道:“算穩定罷, 陛下病重之後便一直臥床不起,朝中許多事都交於了翰林院打理。”
葉泠霧緩緩垂眸道:“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江苑怔了一下, 笑道:“太子殿下近日都在東宮,沒找我說過話。”
葉泠霧吐了口氣,淡淡道:“那便好,事情還沒到糟糕的時候,總有辦法補救的。”
江苑苦澀一笑,不語。
默然半刻,才說道:“那宅子住的可還習慣?”
葉泠霧略帶了點自嘲的語氣:“習慣,我在你那宅子裡的生活跟養老沒有區別,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偶而看看葉家送來的賬簿,悠哉得很。”
“看來和離之後你的日子比在江家還安生,倒真是讓人羨慕。”江苑笑容和煦。
葉泠霧嬌氣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
與此同時,廊橋底下左側的迴廊上。
沈湛背靠著木柱,抬眼望著上面說笑的二人,眉眼涼薄,面沉如水。
在他旁側的嶽揚瞄了一眼上面的紫色身影,說道:“少主公,咱們還是回席吧。”
沈湛充耳未聞,好似脫了魂般,喃喃道:“你說他們既然再見面依舊能談笑甚歡,那江苑為何會因為子嗣而與葉泠霧和離呢?”
“……啊?”嶽揚呆滯,反應過來後才覺得確實有些想不通。
沈湛眸色一暗,沉聲道:“你去查一下近日江府出過什麼事,又或者江苑在和離前見過什麼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