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奔朝她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容,兩顆銀鑲的門牙閃閃發光。
田幼薇看著這人就是一陣惡寒,少不得悄悄問白師傅:“他怎麼還在?”
白師傅撩撩眼皮子:“阿璟讓我和你說,不著急。”
田幼薇也就真的不著急了。
大不了過些時日,再尋個好機會收拾這人。
她自生病之後管事之職也並未被奪,只是臨時安排了人暫時替代她。
雖然那人不如她技藝純熟、用心精細,但有之前做好的一批模具用著,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這個時候按例是要去給窯場主管見禮應卯的,田幼薇想著討厭的李達變成了熟識的程保良,心裡便有些雀躍。
於是剛見著程保良,她便衝著他一笑,得到一個先是莫名其妙的表情,隨後就是公事公辦的淡淡頷首。
恰如上級對待陌生下級的正常態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田幼薇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如今是白清沅,程保良不認識她才是對的,於是立刻端正了心態,規整肅嚴地自我介紹。
聽說面前之人是白清沅,程保良這才露了幾分興趣,上下打量著她道:“前些日子,那個用澄泥製作模具改良禮器製作的就是你?”
“是屬下。”田幼薇語氣之中只見敬重,不見炫耀。
年紀輕輕,卻不輕浮,舉止得當,還有大才,程保良對面前的清秀匠人更多幾分興趣。
田幼薇被程保良這樣上上下下地打量,心裡也有些發毛,就怕被他認出真面目。
“你有些面熟。”程保良疑惑地皺起眉頭。
田幼薇的心都擰緊了,卻聽程保良大聲道:“是了!你是白老師傅的侄兒嘛,難怪我覺得面熟,原來是長得像他!”
白師傅暗裡翻了個白眼,長得像他?這小丫頭哪裡長得像他?
田幼薇則是看穿了程保良,什麼面熟長得像白師傅,不過是初來乍到,擔心站不穩腳跟,想和他們套近乎、抱團罷了。
就像當初他剛去餘姚做監窯官一樣,不聲不響混到謝家的宴會上,再跑去和她爹套近乎。
於是她笑著附和:“對,我們確實長得像,好多見過我伯父年輕時樣貌的人都說,屬下和我伯父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呢。”
“我就說嘛,哈哈哈哈!”程保良一手搭在田幼薇肩上,一手去搭白師傅:“下工以後我請大家喝酒?”
白師傅面無表情地扒開他的手,再順帶將他放在田幼薇肩上的手開啟:“請大人還和從前一樣,好好做個一身正氣的官,有的人是不喜歡別人碰的,比如我白家人,個個如此。”
程保良看著白師傅冷峻的面孔,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而已,之後果然沒有再和田幼薇有過任何肢體接觸。
點完卯,大家各自去幹自己的活,白師傅從田幼薇身邊經過,淡淡地道:“你和我年輕時長得完全不像,以後也不可能相像。”
田幼薇:“誒?”
這是嫌她醜嗎?寒磣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