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胡桂揚笑道:“你想責備我,儘管開口就是。”
“你應該受到責備,京城人心惶惶,都是你惹出的麻煩。”
“既然你開始責備,那我就開始辯解了。”
老太監一怔,半晌才道:“等我說完。”
“請。”
“過去的近三年裡,你明明做得不錯,像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我還以為你改性子了,沒想到還是這麼能惹麻煩,而且越惹越大。首先,你私藏神玉拒絕交出,就是一個大錯。其次,發現神玉失蹤之後,不是向上頭求助,而是四處煽風點火,又一個大錯。你知道你會害死多少人?”
“你知道我曾經救過多少人嗎?”
“鄖陽府?我沒去過,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救下來的,即便你有功於眾人,這與你再害他人也沒有關係。”
“我的意思是,你以為我在害人,沒準我是在救人呢。”
“嗯?”
“你說我拒交神玉、四處煽風點火,沒錯,我的確這麼做了,可我要為自己辯解:過去將近三年裡,沒人搭理我,一旦出現,或明或暗關心的都是神玉。所以,風算是我煽的,火可不是我點的,貪火一直燒在每個人心中,包括皇帝……”
覃吉臉色一沉,“在我面前說話要小心。”
“小心地說真話,還是小心地說假話?”
“嘿,你說吧。”
覃吉不說真假,胡桂揚就當是讓自己說真話,“連皇帝也貪圖神玉,所以我怎麼可能交出來?神玉在他們手裡,會是一把大火,能燒得他們連骨頭都不剩。所以說在你眼裡的害人,其實是救人。”
覃吉冷笑一聲,“說來說去,就你一個人不貪?”
“我不貪,是因為我不信。”
“不信什麼?”
“不信天機船是神船,無論它是從哪來的,天機船仍是器械,只是精妙超出想象,威力也大得嚇人。但它不是神,連飛昇都需要外力幫助。照此推測,神玉也不是神,裡面的所謂神力,害人本事更大。所以我不貪它,誰會貪一個能讓自己送命的玩意兒?”
覃吉沉默良久,“連你最好的朋友袁茂、樊大堅也信神船,只是表現得不那麼明顯。”
“我知道。”
“神玉……真的被盜了?”
“若非被盜,我不會向任何人承認曾經收藏此玉。”
“就在被綁的三個人手中?”
“想來應該如此,只有他們有機會找到神玉,既然到現在也沒人交出來,那就是貪念太盛。”
“有人因貪而私留神玉,你卻是因為不貪,嘿。”
“蜂娘被誰綁走了?那三人若是不招,蜂娘就是找出神玉的關鍵。”
“她還安全。”覃吉起身,認真地問:“你將麻煩也惹到我身上了,等不到天亮,萬二就會將我招供出來。”
胡桂揚露出微笑,又是那種不合時宜的笑。
覃吉搖搖頭,“真想不明白,你竟然能活到現在。”
“萬二招出你的名字,你不會再招別人的名字嗎?”
“我絕不會連累太子!”覃吉厲聲道,太子是他的底線。
“除了太子,還有別人呢。”
“梁芳和李孜省?可這事與他們沒有關係……讓我想想,或許有一點關係,是有一點關係:經歷江耘其實是他倆的人,神玉一直藏在己房,江耘每天都有機會將它盜走……”
“為了逼出盜玉者,覃公不得不將水攪渾。”胡桂揚補充道。
覃吉長嘆一聲,“不怕水渾,就怕水落玉出,你性命難保。”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