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毫無關聯的詩合在一起,胡桂揚卻挑不出毛病來,笑道:“你也是異人啊。”
“我是異人,但我跟他們不同,我明白一個道理,異人的功力不可傳承,異人死絕,所謂的神力自然消失得乾乾淨淨,武林還剩下什麼呢?仍是那些最普通的門派、宗師與武者,他們若是死光,才是一大浩劫,他們的功法本可以一直傳承下去,卻被異人打斷。”
“我沒殺過武林人……”小譚小聲道。
“冀中三雄佟氏兄弟,家中遭竊,追趕一名小偷時皆被殺害,與你無關嗎?佟氏家傳一套腿法、一趟刀法,就此湮滅,你要負全部責任。”
小譚低聲哭泣,“他們追我,我一時失手……”
“又是‘一時失手’,這些異人之前沒學過武功,出手時沒輕沒重,今天一個大意,明天一個疏忽,武林人快被他們殺絕啦。”
“所以你要殺絕異人,為武林人報仇?”
“仇恨貪痴如浮雲,難遮我眼難動心。我殺異人不只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保留武林一脈。所以我定下規矩,每次最多隻殺兩名異人,以免心中殺氣過盛。”
“我有過啞口無言的時候,但是這一次,你真是讓我無話可說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會幫你。”
“幫我什麼?”
“幫你留住梅娘子。”
“不必……”
李刑天轉身離去,在門止步,“不必推辭,你做的事情對我也有好處,找出另一個異人殺手,他才是雄雞之頭,必須一刀斬下。”
“你殺異人,他也殺異人,有什麼區別?關於另一名刺客,你還知道些什麼……”
李刑天走了,拒絕回答,話音繞樑不去:“我輩不做蓬萊客,縱橫江海詩酒狂!”
胡桂揚呆了一會,“他為什麼總是隻做兩句?雖說是歪詩,也該完整一點啊。”
“他走了?他、他沒殺我?”
“你沒聽到嗎?李刑天要幫我一個忙,你也在幫我,所以他放你一馬。”
小譚勉強站起身,“原來如此,那就更沒什麼說的……”
有人一陣風似地闖進來,小譚又吃一驚,剛要躲到胡桂揚身後,對面的人說:“李刑天來了?”
是今晚值夜的林層染,他聽到聲音,立刻趕來。
“是他。”
林層染林為吃驚,“他沒殺人?”
“這個人非常狂傲,要等異人來齊之後再動手。”
林層染稍鬆口氣,“嘿,他早晚死於自己的狂傲。胡校尉,這就是你找到的線索?”
“嗯。”
“那你下次還是多帶幾名護衛出門吧,李刑天心思難料,沒準下次再見面就會大開殺戒。”
“好。林層染,你殺過多少武林人?”
“我……”林層染總說自己在江湖中結交不少朋友,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具體的姓名,“武林武林,沒有比武還叫什麼武林?既然是比武,免不了會有出手過重的時候。胡校尉,別聽李刑天胡說八道,他殺異人與異人殺武林人是一個道理,恃強凌弱而已。”
“道理太複雜,我可聽不懂。啊——困了,回去睡覺。”
胡桂揚邁步往外走,心裡總有一個感覺,李刑天願意幫他,其實另有原因,他不肯說,胡桂揚一時也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