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的,是關於他和林太太之間的事情。
原本,林薄深是沒有任何寫日記的習慣的,但七年前,與傅默橙分手後,在紐約打拚的那些孤獨日子裡,獨居的深夜無所事事,又沒有心思工作時,便會寫日記。
林薄深心裡曾經藏過許多秘密,但後來,全都與林太太共享了。
唯獨有一個秘密,他從未對她提起過,在以後的日子裡,他也不打算對她提起。
林薄深翻開厚厚的筆記本,拿起黑色鋼筆,在日記本上寫道——
忽然回憶起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
她總是以為,我們的第一次見麵是在傅家大院,其實不然,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麵,是在她十歲被林海綁架的那年,是個極為炎熱的夏天。
那時,我十七歲,她十歲,我曾以為,我們這樣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就像飛鳥和魚,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裡,飛鳥無法潛入水裡,魚也不可能躍出水麵生活。
那年夏天,她被林海綁架,被困在以前我們家居住的老房子後麵遺棄不用的封閉小廚房裡。
說來可笑,林海真是愚笨,綁架了人不藏去隱蔽的地方,倒是往家裡丟。
我狹小悶熱的隔間書房,恰巧與那間遺棄的小廚房連著,半夜,我因為即將高考而失眠,我聽到小廚房裡有窸窸窣窣的求救聲,但細弱蚊聲,不仔細聽很難聽見。
我拿著手電筒,去了後麵的小廚房,小廚房被封的死死,在我聽到裡麵有人聲時,我踹開了封閉腐爛的木門。
我打著手電筒一照過去,就看見一雙烏黑澄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我。
嚴格說起來,那才是我真正第一次見到她。當然,這件事,我是後來得知原來她就是林海當年綁架的那個女孩,我才聯想起來的,在傅家大院她生日宴上見到她時,我並未想起,曾經見過她。因為那時她才十歲,年紀還很小,五官雖然精緻,卻並未長開,又在那種危急的情形下,更何況,曾經那段記憶,在我很長的人生長河裡,我並不願意想起。
因為林海的綁架案底,我第一次的高考失利,又因為林海,我之前的人生裡,都充滿了灰暗。我怎麼會願意刻意去記起當初被林海綁架的那個十歲女孩?想忘都來不及。
但後來我得知默默便是那個女孩後,時常回憶。
那時,她被困在黑洞洞充斥著黴味的小廚房裡,看見我打著手電筒進來時,她嘴巴上雖然貼著黑色膠布,卻嗚嗚嗚的用力發出聲音,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求我,救她。
她的雙手雙腳都被尼龍繩綁著,原本幹淨白嫩的小臉上,髒兮兮的,柔軟的長發大概是因為好幾天沒洗,周遭環境又很髒的關係,長發黏膩貼在小臉上,她看著我,無聲的流淚了。
我知道,這是林海綁架的女孩,林海大概是想勒索她的家人錢財。
我直接把她嘴巴上貼著的黑色膠布給撕了,可一撕下來,她便因驚慌而大叫了一聲,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警告別出聲。
因為,她叫出聲,把人引過來,會更麻煩。
她很機靈,見我沒有惡意,連忙可憐兮兮的求我:“哥哥,能不能救我出去,我會給你很多錢。”
見我沉默不語,她又張著大眼盯著我,緊張的繼續說:“哥哥,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救我出去,我爸爸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我想救她出去,無關錢財,因為林海畢竟是我的生父,如果他成為綁架犯,而我見到這個女孩卻沒有伸出援手,那便是共犯。
林海是混蛋,但我不能步他的後塵。
我會救這個女孩,但不是這樣直接放走。
如果這樣直接放走,林海一定會懷疑是我放走的,那麼,我可能會被林海打死。
我對她說:“我可以救你出去,但需要時機。”
她很著急,扁著小嘴,眼淚滾滾就下來了,皺著小眉頭對我說:“我好多天沒見到爸爸了,我想回家,哥哥你能不能快點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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