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簡眼角斜了斜,不動聲色的看著和妻子說的歡脫嬉笑的自家妹妹。
單看面相,都以為妹妹是個軟性的人,其實她是個極其冷性的人。她心地善良,卻不易衝動,更不是不問青紅皂白就瞎幫忙的爛好人。
可是這次對蕭彬這事兒……
蕭彬這個人,在妹妹第一次對他提起的時候,康聿簡就叫人暗暗的查了查。不管是報刊上的,還是小道得來的,大多都是正面訊息。
這些訊息,就算擺在了他的眼前,他也不信。
官場上混的人,最善於偽裝,他就是底下對你捅著刀子,臉上依然會對你笑逐顏開。
不是他多疑,他身處其中,對這裡面的水有多深有多髒,他比誰都清楚。
對於蕭彬邀請妹妹加入交行這事兒,他知道妹妹是拒絕的。可就在這拒絕的關口出了這麼檔子事兒,這太巧合了,巧合的讓他感到了不安。
他不知道,蕭彬這次是真的衝著妹妹的“才華”來的,還是打著妹妹的幌子衝著他來的。一切都還不明瞭,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已經不能輕舉妄動了。如果這個蕭彬真的是衝他來的,他一動,不光打草驚蛇,很有可能會把自家妹妹推入危險境地。因此,一動不如一靜。
只是再“靜”也得未雨綢繆才行,為了妹妹的安全著想,得往妹妹身邊安插兩個自己人才行。
他想,安排自己的人太扎眼,容易引起懷疑,於是他想到了梁愈。
“你覺得是在做戲,我看那個蕭董事長未必是在做戲。等真到你想走的時候,我看他未必會放你走。”
康聿簡想著梁愈說的這句話,這話真是說到了坎上。
梁愈雖然年紀小,卻是個頂機靈的孩子,有時候看人或事兒,比自家妹妹還要通透清靈。
康聿簡彎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看著自己妹妹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管怎樣,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哪怕是隻做一天,你也要必須做好,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知道嗎?”
康聿容笑說:“四哥,這我還不知道啊?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
康聿簡也跟著笑了:“瞭解,四哥知道你是個言而有信說到做到的人。只不過,你現在要去的是個新環境,哥怕你一時大意忘了就忍不住的嘮叨了一句。”
關心你的人就算是嘮叨,溢位來的也是濃濃的關懷,這樣的嘮叨多多益善。
“行,你繼續嘮叨吧,我都聽著呢。”康聿容說。
“既然你聽,我就再說兩句。”康聿簡又說:“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也算是個總經理了,那個蕭董事長我想應該會給你派個助理。交行這個大環境你畢竟是第一次接觸,工作是新的,同事也是新的,做起事來難免會手忙腳亂。如果這個助理是你熟悉的人,做起事來自然就會得心應手些。我覺得梁愈那孩子不錯,跟你的時間也不短了,有他在你身邊,你放心我們也放心。”
“助理的事兒蕭董事長今天倒是沒提,明天說不說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就算他提我也會拒絕的,我就是臨時在那裡裝兩天樣子,沒必要整的那般大張旗鼓。”康聿容說道。
康聿簡的一對濃眉又皺了,他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那樣只會增加妹妹的心理負擔,給她造成莫大的恐慌。可是妹妹身邊沒個可信的人,他又不踏實。
康聿簡正愁的不知道該怎麼勸康聿容呢,只聽妻子開了口。
“你這話說的不對。”四嫂一本正經的說:“老話常說,你當一天和尚就要撞好一天鐘。你這總經理就算只當一個小時,那也得有一個小時的派頭才行。
狗眼看人低,這句話你聽說過吧?
你現在是一個大銀行的總經理,卻沒一點總經理的氣勢,那樣的話是個人都會小看你的。別人都不拿正眼看你,你想想他們還能聽你的?給你辦事兒?他們不踩你幾腳就算是對你客氣的了。
你這個總經理到底能當多長時間誰也說不準,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身邊沒個信得過的人確實也不行,我覺得你四哥的建議挺好的。”
康聿容知道四哥四嫂都是為她著想,雖然心裡覺得他們太有點小題大做了,可還是順著他們的意思說道:“行,我知道了。蕭董事長要是提起這事的話,我就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梁愈帶在身邊。”
妻子這話說的直白,可從她嘴裡說出來,又顯得那麼的順其自然。
老實說,夫妻這麼多年了,他們兩口子談話總是南轅北轍,老是不在一個頻率上。像今天這麼有默契的,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以前他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他一開口妻子就炸毛,他一開口妻子就炸毛,搞得他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
不過想想妻子咬牙瞪眼衝他張牙五爪的小模樣,嗯,還是挺……可愛的。
康聿簡的目光太專注太灼熱了,四嫂就是想忽略也不能。她下意識的把頭一揚,正對上丈夫那對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