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世事無常,這話還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康聿容得知章盛呈出事訊息的時候,正在公司裡和梁愈商量事宜。
“老先生,老先生,您不能硬闖啊,我給您通報——”
門口突然傳來聘用了半年多的女秘書的聲音,接著辦公室的門就被人一把推開。
康聿容蹙眉抬眸,瞧見推門而入的竟是章儀之,立馬起身從桌子後面繞了出來,正想問“您怎麼來了”,就被疾步過來的章儀之一把攥住了胳膊。
老淚縱橫的章儀之,顫抖著聲音:“聿容,聿容,呈兒他,他……”
康聿容扶著章儀之看著他,老人滿臉的無助與蒼白頂替了往日的鎮靜與從容,頭髮橫七豎八,衣服皺皺巴巴,胸口起伏的程度有些難掩的劇烈。
在康聿容的印象裡,章儀之從未有過如此狼狽且失態的情景。所以,她著實的被嚇了一跳。
她欲要開口,這時女秘書從章儀之後面追上來,有些不安道:“康經理,我,我攔了,沒攔住。”
康聿容穩了穩情緒,淡淡的看了秘書一眼:“沒事,你去忙吧。”
女秘書如釋重負,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梁愈雖然沒有和章儀之直面接觸過,但也清楚他的身份,多多少少也知道他和康聿容的關係。
一看章儀之的表情梁愈就知道這是有事了,這時候他在場肯定不合適,整理了幾份要緊的檔案,他說:“我先出去了。”
康聿容點了下頭。
梁愈離開後,康聿容把章儀之扶到了沙發上,說:“您彆著急,慢慢說,盛呈怎麼了?”
“呈兒他,他出事了?”章儀之淚流滿面。
章盛呈出事了?
瞧著章儀之這股傷心欲絕的勁兒,不是頂要命的事兒,絕不會成這般模樣。
康聿容小心的問:“盛呈,出什麼事了?”
章儀之聳了聳鼻子,抹了把眼淚,道:“呈兒乘坐開往南京的飛機,因為大霧撞進了山谷,機上人員全部遇難。”說完,他忍耐不住,搖頭痛哭。
康聿容腦袋一懵,嚇愣在那兒,呆呆的瞪著章儀之,完全不相信這個事實,她的眼光發直,裡面盛滿了迷惘與不解。
老實說,就憑章盛呈對她做的那些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但是,即便這樣她也沒想著要他死。
這麼想,不是為了她,只是單純的為了清兒和章家老兩口。
這事兒太突然了,好半天康聿容才恢復了神智。
“好端端章盛呈去南京做什麼?”康聿容問,語氣裡帶著些掩飾不住的氣惱。
章儀之哽咽著說:“去年呈兒發表了兩篇論文反響不錯,好幾個大學都找他去講學,這次他去南京就是去講學的。這本來也是挺好的事,誰知道……唉。”他唉聲嘆氣,又說:“你娘聽了這事,當時就昏了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我這腦袋裡也是嗡嗡亂響,什麼主意都想不出來,實在是沒法了就來找你來了。”
父親曾說過,人這一生有三大悲: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
章儀之如今失去了他這一生裡唯一的兒子,豈不是悲中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