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凜伸頭從三十多層的窗戶往下看去,只看到底下一片黑壓壓的人,站在路燈下面,吾嚷吾嚷一片,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從白天鬧到晚上,不得不說,張女士雖然為人不怎麼正直,可是做起事來倒還蠻有毅力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麼辦法,除了自己留守在堵門的行列當中,那百多號人她又是怎麼擺平的,讓人家心甘情願的陪她從白天一直待到晚上。
其實催工的電話已經打了一個又一個,張女士面對電話中已經隱隱有了怒氣的李世雄“李經理”,雖然口頭上一直在客氣的說著讓這些工人們再多待一會兒就可以了,可是張女士的心中早已有了腹誹——不過是一個楊局長家倒插門的女婿罷了,哪來的這麼多腔調。
可是心中雖然這麼想,但礙於楊局長家的勢力與威望,這些話,張女士除了在心中暗自想一想,電話中是絕對不敢這麼跟那位李經理說的。
不過眼見已經臨近深夜,可是一直守在寫字樓大門外的張女士,卻依舊沒有等到自己的目標出現,也怪這大樓的擁有者實在太過財大勢大,就算是在這座城市中,人脈頗廣的張女士,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帶人衝進寫字樓當中。
若是真衝進去了,那麼明顯就是不給這棟寫字樓的主人面子。
無奈之下,張女士卻只能在這寫字樓外面守株待兔。
要知道,現在已是初夏的天氣,白天的太陽本就有些毒辣,到了夜晚之間,在身上黏了一天的汗水,此刻經夜風這麼一吹,倒讓人忍不住想要打起哆嗦來。
那些平日裡幹慣了體力活的男人們也就罷了,可是一向嬌生慣養的張女士哪裡受過這種罪,冷風這麼一吹,張女士的腦袋登時有些發懵,用手摸了摸腦門,竟隱隱有了發燒的跡象。
這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要給白日裡拒絕跟自己做生意的那些人來一個下馬威,哪知道馬威是沒下出來,一身的細密汗水,倒將風寒惹到了自己身上來。
張女士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旁邊的人見狀,立刻上前勸道:“張女士,這天也開始冷了,不如咱今天就撤了吧,你看這百多號人,乾等了一天啥都沒幹,光陪著您堵門了,工地裡可還有好多工程要趕吶……您看……”
過來勸說的工人師傅話還沒說完,張女士便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放心吧!錢一分都少不了你們的!”
而欲言又止的工人師傅見眼前的人這麼蠻橫,頓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招呼著自己的一幫弟兄們,再次蹲回了地上,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寫字樓上面,江凜探頭看了一會兒後,卻聽到安緹開口喚道:“小江凜,別看了,火鍋馬上就能吃了,快把冰啤酒拿來,準備開吃!”
江凜轉過頭來,公司中的幾人,此刻早已經不在公司中待了,左右白天裡被堵門堵的沒什麼生意,於是安緹便招呼著幾人一同來到了樓下自己家中。
可是到了家裡一看,才發現自己不在的這三年,小美和空式早已駐紮在了自己家中,本來粉色調輕奢的裝修,以及有條不紊的家居風格,都被兩個男人的混亂氣息所徹底淹沒。
小美倒還好,起碼過的還算精緻。可是空式卻完全是糙老爺們一個,過起日子來隨性的不得了,東西亂丟也就罷了,偏偏還在安緹心愛的粉絲傢俱上,留下了N多難以磨滅的印記——隨手丟棄的棕色茶包,撒了滿桌的黑咖啡汙漬,地板上隨處可見的幹掉汽水的糖漬,滿地散落的不明內褲以及數杯早已不知道剩了多久的泡麵湯,等等等等,攪的安緹剛一進門,便瞬間大發雷霆。
也不管小美到底有沒有同樣的行徑,到底是同謀還是從犯,反正自己好好的一個家被這倆人活活攪和成了這等模樣,安緹不管不顧的揪住這兩位始作俑者的耳朵,用一種暴戾無比的威脅語氣吼道:“給老孃收拾乾淨!”
於是一下午的時光,小美便和空式一起,苦哈哈的收拾起了這偌大的房間。
安緹與江凜在沙發上好不容易收拾出了一處能夠坐下的空間,兩人並排坐著,一邊看著電視,安緹一邊聽著江凜敘述起了這三年自己錯過的時光。
故事有很多,不管是客人的還是自己的,江凜講故事的能力,也比從前有了長足性的進步,不再那麼急切,也少了幾分浮誇,就這麼條理清晰,邏輯清楚,有條不紊的講了一整個下午,可是安緹卻始終聽的津津有味,臉上,更是帶著一種十分欣慰的笑容。
自己的小助理,終於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曾經那個遇到事就咋呼個不停的少女,也終於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到了傍晚,聽完了大大小小的故事,安緹的家中也逐漸變得乾淨了起來,望著恢復如初的家裡,安緹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一塵不染的廚房之中,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個造型十分特別的鍋子。
這鍋,是黃銅的材質,亞光的表面,顯示出了這鍋子顯然已經有了很長的歷史,而這鍋的中央部位,則有一道鑄銅的彎曲內壁,橫亙在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