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堯讀給那老人的讀書聲,在曼琉璃轉動把手進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來了。”爺爺向她開口,語氣裡透著他用了所有的力氣。
曼琉璃輕輕走過去,給他掖了掖被子,“對不起,我應該早就注意到您的病的……是我不懂事。”
爺爺笑了笑,握過她的手來,“來的,比我想的快一些。”
曼琉璃眼裡又泛上了淚水,陳旭堯輕輕合上了書,又蓋了蓋保子叔腿上的毯子,小心的推著保子叔退了出去。
“我看到了那個黑盒子。”曼琉璃靜靜道。
“明白了?”
“嗯,明白了。”曼琉璃哽咽著,聲音有些顫抖,“都明白了。”
爺爺用力抬起手,給她擦去眼淚,“就不要哭了,來和爺爺說說都明白什麼了。”
曼琉璃低下頭,半響才緩緩開口,“趙姨……趙姨的女兒得了白血病,但又礙於情面,所以給父親寫了一份求助信,但那份求助信被父親的助理偶然下收走了。趙姨以為父親拒絕了她的請求,所以偷拿了公章。我在書房裡看到過的檔案,顯示那段時間曼家正在市場上壟斷某個專案,所以害怕有人打家裡的主意,所有就沒有聽趙姨的解釋,直接將趙姨的辭退了。”
“求助信?”爺爺語氣也有些驚愕,他也不知道這個事情。
曼琉璃點點頭,“翻檔案的時候,信就夾在兩個資料夾之間。那個時候曼家一心都在壟斷市場上,我想大家應該都認為趙姨是被對手收買了,就沒有去細查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趙姨的女兒病越來越重,她去求您,我理解您生氣的原因,二十多年的信任,說背叛就背叛……,人的心裡一旦有了隔閡,就真的走不近了。
您那時候還沒有幫她,她又去求了哥哥。她對哥哥撒了慌,她說父親因醉駕撞死了他的親生父母。一個月後,一場意外奪走的父親的生命,半個月後,我跳海。因為曼家出事太頻繁,哥哥不得不先停止了他的動作。但是,這一切的一切看著像是哥哥做的,其實不是,他也在這個局裡。”
爺爺靜靜的看著她,眼裡的一絲詫異一閃而過,“曼家的孩子,應該如此的。”
“對不起……,我應該早些讓您放心的。”
爺爺輕輕拍了拍了她的手,“從裡面看見了誰?”
“陳旭堯。”曼琉璃如實說著,“曼家收養了兩個孩子。一個跟著曼氏,一個護在曼氏後面。一開始我也沒有想明白,哥哥是怎麼相信的趙姨的,直到趙姨和我說是陳旭堯幫她出了做鑑定的錢。那個時候我才明白,陳旭堯才是整個事情的推動者,他忠於的並不是哥哥而是保子叔和爺爺,附帶整個曼家。
保子叔和爺爺給了他二次生命,又一步一步帶著他進入事先安排的領域上。我想裡面應該也有一個原因,保子叔給陳旭堯的愛,如同父親一般。當哥哥遇到陳旭堯後,曼家的某個計劃才正式開始。爺爺,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恨我是個女孩,如果我是個男孩,我就可以擋在爺爺面前,不用爺爺這樣保護我,怕我受到傷害。
趙姨第一次找到哥哥的時候,陳旭堯就告訴了您。我想應該是爺爺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就算清的再幹淨,但那也是切切實實發生的事,一定會有痕跡,翻出來是早晚的事。其實那個時候爺爺病的就已經很嚴重了吧,什麼喝酒晨跑,其實都是來醫院了……,您怕以後再翻出來,會對我不利,於是要趁著您在還在的時候解決掉,也讓我可以站進曼家裡。”
爺爺笑了,笑的很舒心,他小瞧他的孫女了,“我還以為琉璃知道真相後會恨我……”
“不!”曼琉璃使勁回攥著爺爺的手,“我怎麼會恨您,您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我知道您之所以收養那兩個孩子,原本是想讓我安安穩穩的一輩子。商業的紛爭太厲害,您不希望我去涉足。爺爺,是我,是我沒有早點明白,我應該早點站出來,讓您放心。”
“琉璃……”
“我知道。”曼琉璃攥著他的手,“我出海那天,您其實讓人跟著了,就是那艘漁船。趙姨第一次找到哥哥走後,您就讓+陳旭日去查,然後有了後面的一切。爺爺,您放心,後面的事情我會解決好的。”
房間裡安靜下來,那盞床頭小燈感受到黎明的光逐漸暗淡下去。
“琉璃。”爺爺緩緩轉過頭,看向從窗簾裡滲透進來的光,“幫爺爺把窗簾全開啟吧。”
曼琉璃把窗簾開啟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病房裡。
“琉璃,你放心不要怕。”爺爺輕輕道著,“旭堯是個有心的好孩子,他會一直跟在你身後的。”
爺爺把目光鎖在曼琉璃身後的那些耀不開眼的陽光裡,最後喃喃道:“真好,我的孩子人如其名。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光明廣大。”
心率成了一條無限延伸的直線,暖陽照在了病床了,遠遠的看去,她的爺爺像是睡著了。
曼琉璃快速抹去眼角的淚,疾步走去後又輕輕的伏在爺爺的胸口,“您放心,我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把曼氏照顧的很好。早安,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