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堆積的書不算多,隨意掃過一眼便能瞧清這些書名字,簡直可以說是一覽無遺。可若是細心些,定能發現書架上面有些地兒不太一樣,比如一個地兒上沒有半點灰塵,而另一處卻沾了些灰塵。
若說以前,她深信不疑姬以羨就是個廢物,而今卻是將自己以前所認知的全部推翻。
若真是個廢物,憑什麼得到燕帝和當今儲君的寵信;又憑什麼能讓傅燕然不遠萬里迢迢而來?
若真是個廢物,又為何會讓廣陵王暗中這般重視?
在心思百轉千回之間,姜嬛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最乾淨的那一層架子,架子上放著一個錦盒,錦盒不大不小,恰好能夠裝下一些書信。
這個地兒,也是她偷偷觀望了許久才發現的。
只是以前,無從下手。
而今,機會便擺在她的面前。
她沒有任何的理由在說服自己。
不去動。
念頭也只是在她的腦中稍稍一打轉,便被她棄若敝履,她伸手一勾,那個錦盒便沉甸甸的到了她的手中,錦盒上有些地方的漆已經掉了,只餘下一些粗淺的花樣,略微有個形狀罷了。
姜嬛拿著錦盒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低垂著眉眼將錦盒的上的紐扣給開啟。
隨著啪嗒不大不小的一道聲音,錦盒中堆積著一封封信,如數的呈現在了眼前。
最上面的一封信,許是近日才至,不如壓在下面的幾封信,紙都有些微微泛黃。她伸手拿過最上面的一封,展開,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等著她將這一盒子的信全部看完,昏黃的光暈已經朦朧朧的籠罩了這個書房,燥熱稍稍褪去,廊下已經有婢女小廝掛上了紅燈籠。
姜嬛平靜的將錦盒還原,擱在了架子上,可心中激盪起的心湖,卻是久久都不曾平復。
濟世堂。
姬以羨去的時候,韓雍正盤著腿和傅燕然在那談天說地的,瞧著他來,冷笑一聲,便將臉給別了過去。
他有些頭痛的按住自己的手指,不太明白那般正經的溫家老太爺,怎麼會教出了這般不正經,有愛耍性子的徒弟。
傅燕然倒是笑的如沐春風的轉頭,目光在他倆的身上來回打轉:“你們這是吵架了?”
“意見不合罷了。”姬以羨走過去,挑了一個離韓雍較遠的地兒坐下。
“極少見著你倆意見不合。”傅燕然又道,“不過,你今兒怎麼來的這般晚?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沒什麼。”姬以羨說道,“不過是見著日頭好,貪睡了些。”
傅燕然意味深長的一笑:“你我相識二十載,你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貪睡之人。”說著,他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道,“想來必定是,春風入羅帳,情難自禁了。”
雖然的確沒有這麼一回事,可姬以羨就是不太願意解釋,笑了笑便打算將這事給敷衍過去。
傅燕然瞧著韓雍有些意難平的樣子,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韓雍的手:“你做什麼又是這麼一副受了氣的表情?”
“以前,你們不是總擔心臨淵這輩子不近女色嗎?如今他近了女色,你怎麼反倒這副模樣?”
如今他們雖然潔身自好,不怎麼看重這檔子事,但以前卻也是個看慣風月的主。
年少時,他們一行人經常結伴上花樓,出入秦樓楚館,府中亦有善解人意嬌美可人的妾室相伴,將春風一度。
可就在他們行樂尋歡的時候,卻唯有一個例外。
還記得當初韓雍還火急火燎的給姬以羨診脈,熬藥,各地請神醫找偏方,生怕他因為年幼時那一段往事,這輩子都準備將姑娘拒之千里之外。
如今倒是如了他的願,怎麼反倒鬱鬱寡歡起來?
韓雍氣道:“這事能混為一談嗎?”
“怎麼不能混為一談?”傅燕然笑道,顯然是極為姬以羨高興地,他與韓雍說了之後,便轉向了姬以羨,興致勃勃的與他又道,“不過你家那位雖然還勉強算一般,可床笫之間,難免少了些閨房之樂,不若我去江淮兩地為你尋幾個美人如何?”
姬以羨搖頭:“不用。”
“你先別與他說這些。”韓雍將傅燕然給扯了過來,“我與你說件事,你聽聽再作打算。”
傅燕然餘光瞥了眼姬以羨,頷首:“好。”
韓雍所言便是昨兒那檔子事,傅燕然眉宇間的玩笑悉數沉浸下去,他用扇子抵在几案:“臨淵,我倒是不知你家那位還識得什麼雲霧茶,你可知雲霧茶是大秦的貢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