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子中出來的時候,朝雨覺得自己的小腿都不停的再打顫,就連下那個石階都在不停地打顫,只要稍不注意,便能從上面滾落下來。
等著下了石階之後,朝雨便白著一張臉,扶著一旁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氣。偶有小廝侍女見了,本想著幫扶一把,卻被朝雨冷硬的一一回絕。
她心有餘悸的摸著自己砰砰砰跳個不停的心口,望向了臨窗而坐的那人纖細的身影。
不知為何,剛才不經意間瞧見她的那個眼神,總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好像無所遁形般,什麼都隱藏不住,而她的事情也已然全部敗露。
朝雨捂著心口,跌跌撞撞的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去。
姜嬛透過窗子往外瞧著,倏然冷冷一笑,將面前縫了一半的荷包從中剪斷,恰時姬以羨回來。
他瞧了眼桌面上的殘骸,邊換衣裳邊問:“你又在拿死物撒什麼氣?”
“這可算不上撒氣。”見著沒人,姜嬛也不做遮掩,她將剪子從手中放了下去,“最近朝雨有什麼異動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姬以羨換衣裳的動作一頓,隨即便漫不經心的挑眉看向了坐在窗邊托腮的人兒。
姜嬛淡淡道:“這裡就我倆,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應該心知肚明不是嗎?”
“朝雨我已經託人打聽過,不過是個循規蹈矩的內宅女子罷了,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和手段。”姬以羨極快的說道,“最近天氣越發炎熱,你仔細點,別在外中了暑氣。”
“還有,如今肅州也不太平,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儘量少出府。”
姜嬛笑了笑,她當然知道朝雨是個內宅婦人,可她擔心的又不是她使了什麼手段,而是擔心某些人的頭頂上的顏色不怎麼好看罷了。
可見面前的這人不知情的模樣,心中竟然還覺得有些好笑,可這事也就此打住不提,而是順著他的話反問道:“廣陵王驍勇善戰,威名天下盡知,肅州在他的治理下,也會不太平嗎?”
姬以羨挽了袖,在她的身邊落了坐:“父親只是人,又不是神,若他的威名真有這麼管用,我大秦邊境,又何止於日夜被外族騷擾。”
“都說草原上的勇士,俱皆是驍勇,不知這個傳言可真?”姜嬛明智的沒有在糾纏。
對於這個問題,姬以羨抿著嘴角:“不過是莽夫罷了。”
可縱然是莽夫,也是一群重情重義的莽夫,不知道比長安城中自詡君子的人,好了多少。
姬以羨將頭頂髮髻上束著的玉簪拔掉,爾後又指了指:“過來幫我重新束髮。”
姜嬛嘟囔著瞧他:“你先前挺好的,幹嘛要打散。”
可雖是這般說,姜嬛還是跪坐在了床面上,將手抓著他的頭髮,以手指做梳,重新替他束髮,因著以前在家,她也經常會幫兄長束髮,所以這些事倒是做的駕輕熟路的。
姬以羨閉眼享受著。
“好了。”將玉簪插進去,姜嬛原本挺得筆直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懨懨的靠著後面的枕頭,“你又要出府嗎?”
見著人不回答,姜嬛自顧自的說道:“也不知你整日都在外面忙什麼?不是要準備秋闈嗎?準備的怎麼樣了?”
“夫人還知道秋闈?”姬以羨穿戴整齊後,從羅漢床上站了起來,細緻的理了理衣袖,“不過是出去閒逛罷了。”
對於姬以羨的連篇鬼話,姜嬛是一個字都不願相信的。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閒逛竟然還會招來西域玉家的追殺,這玉家要多有閒心呀,才能不遠萬里的,頂著廣陵王揚名天下的兇名,跑到了肅州來殺廣陵王的這個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