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刀刺針扎,戳在蘇晨風的心上。
諷刺人的技術,自然是喬文瀚更佔上風。
……
安小溪已經醒來很久了,只不過太過於虛弱,剛睜開了眼睛又閉上。她沒有更多力氣來支撐眼皮。她只能這樣默默地躺著。
然後,默默地看著喬文瀚和蘇晨風兄弟相爭。甚至是蘇晨風的拳頭,砸向喬文瀚的時刻,她都清楚明瞭地感知到了,因為自己的出現,導致喬家兩兄弟的感情破裂。
安小溪是個敏感的人,而且由於那不合時宜的懂事,經常會把不屬於自己的罪責背在身上。
“不要打了,不要吵了。”
她多想奮力喊出這句話,可是她的嘴巴就像上了密碼的鎖一樣,牢固地緊閉,發不出一絲聲音。就連她的手,也都沒有氣力去拍打床邊來發出憤怒。
眼淚不爭氣地滑落,可那兩個為她爭執的男人卻看不見。
他們的眼睛裡只有憤怒了,尤其是蘇晨風,那個被嫉妒和憤怒吞噬的男人。藉由安小溪的事情,想把所有的錯都歸到喬文瀚的身上去。
安小溪覺得,眼前的蘇晨風是那麼的陌生,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張漲紅的臉,也從來不知道,原來蘇晨風那樣深深地恨著喬文瀚。甚至連蘇晨風對自己的感情,恐怕也參雜著對喬文瀚的恨意。
安小溪的腦子很清醒,比那兩個正在用嘴巴和拳頭決鬥的男人,還要清醒一些。
看來,被詛咒的血緣,不僅僅是她和喬文瀚之間的愛,還有喬文瀚和蘇晨風之間的恨。
……
“你要打就打,我不會還手,這裡是喬公館,是外公的地方,請你念在他老人家一把年紀的份上,不要過火。”
喬文瀚搬出喬老爺子來,蘇晨風伸到他面前的拳頭終於停了下來。這頭憤怒的雄獅,也總算有了點清醒的意識。
一種巨大的無能感襲擊了他,雖然動拳頭的是他,但最無力改變境況的人也是他。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揮舞拳頭,任何事情在有轉機的時刻,都不會選擇用暴力來解決,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名門望族,從小接受的都是紳士教育的情況下。
“你肯定覺得我是個懦夫,文瀚。”
蘇晨風低下頭,頭髮垂落,遮掉半張臉。這張英俊的臉,曾經讓多少女人痴迷,又讓多少影迷粉絲瘋狂,可骨子裡的自卑,並沒有讓這張臉更加自信。
喬文瀚坐到蘇晨風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時候一樣。
“沒有人是懦夫,這個家裡的孩子,沒有一個是懦夫。能夠在這個家活下來,已經是夠堅強的了。”
喬文瀚走到酒櫃,倒了兩杯威士忌,一杯給蘇晨風,一杯給自己。
嘴角的傷口一碰到酒精,那一陣陣的刺痛效果,正是喬文瀚所期待的。如果沒有痛感,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分別。他從來不像蘇晨風,追求平和和溫暖,他追求的是刺激,是野心帶來的吸引力,是女人,是功成名就,是站在頂點的巨大成就感。
所以他能包容一切的美和醜,善與惡,這也就是喬老爺子告訴蘇晨風,喬文瀚身上有,而他身上缺少的東西。成功學把這樣的氣質歸為領袖能力。
而喬文瀚知道,這不過是出於保護家族的本能,和帶領家族走上另一個巔峰的責任。
“可我……我真的快要被逼死了。”
蘇晨風大口喝下那杯酒,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
他從來沒告訴過喬文瀚,他嫉妒他,嫉妒他天生就得到喬老爺子的喜愛。
“還沒有死,就不要輕易說死。這不是喬家男人的做派。”
喬文瀚也大口喝下烈酒,口腔被灼燒的感覺,刺激他的神經,順便幫他那個不斷滲血的傷口消消毒。
“我不是喬家的男人,我和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一天是我兄弟,一輩子都是我兄弟。而且……我們家族需要我們兩個人合力,才能維持下去。”
這兩個人,竟然在為了安小溪爭執的情況下,拉近了感情的距離,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開誠佈公地表達過愛憎,一向禮貌地生活著,今天的他們,才更像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安小溪聽著這一切,不知道該為他們感到高興還是難過,生在這樣複雜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