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垂下,輕笑著了一聲,才說,“千犀何時才可以去水府?那邊雖有丫鬟頂著,但老太君壽辰將近,這幾日怕是露面的機會會比較多。”
“今晚再觀察一日,若沒有排斥,明日就可以回去,但因時間不夠,所以我給她預後的劑量加大了不止一倍。所以我需要給她做止疼的藥丸,不然她每逢午夜,刀口處,會撕裂般的痛楚。”
“我幫你。”
他說做就做,在曲幽熒製藥的地方坐下,開始將藥材磨成粉,動作雖然不太熟練,但那神情,卻讓曲幽熒看著看著,彷彿回到了他們學藝的時候。
那時候的日子,總是吵吵鬧鬧,尤其是她和師父,他們總是互相鬧著,而大多時候,木景燭則坐在一邊看書,或者磨藥,看著他們吵。
有時候,他們誰打擾了他,就會被揍被罵。
當然,被揍的是曲幽熒,被罵的是師父席鳳翊。
對他們來說,那時候的日子很簡單,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面對熟悉的人,心會這般的沉重。
“景燭。”
曲幽熒就坐在桌邊,看著他許久,然後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
“摁?”
木景燭沒有抬頭,音色濃濃,十分的好聽。
“你說我們之間,會不會回到從前那般,快樂、肆意妄為,卻不需要承擔太多的苦惱?”
木景燭磨藥的動作,輕微一頓,然後停了下來。
他沒有抬頭,也不曾說話,任由沉默再度迴歸到兩人之間。
一直到曲幽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輕微的動了動唇,說,“即便不會,也該有我來為你承擔苦惱。”
曲幽熒瞳孔驟然一縮,看著他,不回話。
倒是木景燭放下了手上的藥草,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然後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張開手,抱住了她。
下巴磕在她的頭頂上,一手抱著她的腦袋,一手摟住她的身子。
木景燭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我不知該如何與你細說,總之我與青稞之間是清白的,只因為一些事,才會呈現你所看到的那樣。只是有些事,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但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坦白一切。小熒,我陪了你十幾年,已經習慣成自然,沒有你的日子,我只會度日如年,所以,不管你是否討厭我,只要我活著,就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要做好準備。”
曲幽熒在他懷中,張了張嘴,想要說的話,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徒留耳邊是他一下又一下,十分有節奏規律的心跳聲,不快不慢。
他沒有撒謊,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有那麼一瞬間,曲幽熒很想笑,但她又覺得十分的睏倦,尤其是這樣被他依偎著,感受著熟悉的氣息。
那對她來說,是一份安全感,沒有傷害的。
木景燭也不著急她的回答,只是那樣的抱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她的黑髮,一直到懷中的人,呼吸漸漸地平靜下來。
他才驚覺,曲幽熒竟然睡著了。
一時間,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無奈的將她鬆開,彎腰抱起,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他沒有離開,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安逸的睡顏,心裡深處的某個地方,終究是穩了穩,如同找到了家的歸屬。
在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的鬆懈了下來。
“小熒,我做不到無時不刻的讓你不受一點傷害,我只能儘可能地讓外界對你的傷害,縮小。只要我在一天,哪怕是生死,你也是我的。”
他低下頭,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