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椿言罷,便逐漸化為虛影消散。
就彷彿,之前那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似乎耗盡了它全部的力量。
易春早已知曉言語是能夠作為某種空白的模板,去附加諸多斑斕的色彩。
但如同這般,於無聲中浸潤而變化無形的力量,他未曾遇見。
大概,這就是當了不知多少劫、多少生靈長者的手段吧……
下一瞬間,化為星球曼行者形態的易春感覺到自己體內有某種東西在萌發!
空間與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再具備它們所應有的意義。
一些東西,像火柴從粗糙的磷面上擦劃而過。
青煙微燻中,火光驟然閃現!
那於易春體內一直沉寂的知識要素,開始了全新的復甦!
它如枯寂的卷柏,在乾涸的巖壁上靜謐著。
而當一滴雨水落下,驟然舒展的枝葉,像生命煥發了第二個春天!
就像有人高舉聖火,於眾生的凝視下,宣告時代的更迭。
一些悄然的改變,正在易春那樹狀的身軀中進行著。
高大?
不,那或是眾生所予以父親背影的期許。
但它並未屬於這一概念所必須具備的特質。
就像一箇中年的程式設計師,跳躍了時間的悖論,逆著時間的長河回到了他年輕時候的狀態一般。
易春那算不上非常茂盛的樹狀軀體,像炸開了花一般伸展著極為濃郁的枝葉!
它宛如華蓋一般,將陽光細細地篩成最為細碎的光影。
狂風與怒雨,在那寬厚的臂膀下變得如和風細雨般柔弱無力。
是承載,是揹負,是一個生命之於另外一個生命的薪火相傳……
瀅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她並不是很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是覺得,那樹人的身影忽然高大了許多,也溫柔了許多。
之前,它像一個肅穆的老教授,總是帶著某種令人忍不住低頭的威勢。
那並非純粹的畏懼,而是學渣亦或調皮鬼的某些心虛。
現在,這種威勢似乎消失了?
周圍狂暴的力量,似乎要將一切攪碎!
而瀅瑟瑟發抖地縮在對方的底下,只覺得一陣心安。
它成為了大椿爺爺嗎?
瀅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
大椿爺爺之前說過,她總是這樣。
時間一次次的迴圈,並不能改變她的特徵。
又或是她的聰慧與力量,不足以讓她擺脫時間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