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被賜婚的事兒一傳出去,立時震驚了京城的貴婦圈兒。
有那反應快,好熱鬧的人,第一時間便上魏國公府,給國公夫人道喜。
國公夫人對於沈清容這個孫媳婦是極滿意,凡是前來道喜的人,都留了飯。
“宋世子也到了歲數,如今被皇上賜婚,是樁喜事!”
“就是這些日子傳出來不好聽的話,也不曉得真的假的!”
蔣老夫人正色道:“若是真的,忠義伯府家又如何會退婚的?多半是有人嫉妒報復。”
眾人都陪著笑,道:“說來,奉國夫人家的姑娘,同宋世子也算般配的了。”
蔣老夫人道:“自是般配的,原本想著就宋昭這樣子的,能娶一個便不錯了。如今是奉國夫人的孫女、沈家的姑娘,那孩子我見過的,身份自不必多不說,還是個德才兼備,品貌周全的好孩子。”
眾夫人不免暗笑,宋昭這輩子能娶著一個,任是誰進門,又是御賜的婚事,那都是魏國公府撿了大便宜。
蔣老夫人院子裡格外的熱鬧,在門口瞧動靜的小丫鬟出了院子,一路進遊廊,穿垂花門、月門,進了風荷院。
院子裡迴盪著清凌凌的古箏聲,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音便是戛然而止。
推開門,屋子裡坐著的人正是關禾秋。
她穿著一身天青色繡錦雀的褙子,裡面是寶藍色繡吉祥花紋的衫子。頭上只挽了一個尋常的平髻,眉頭輕蹙,帶著淡淡憂愁。
“表姑娘,老太太那邊的意思,是極滿意新夫人呢。”小丫鬟垂首,將在正院裡聽見的話悉數同關禾秋說了。
關禾秋眉頭緊蹙,牽出胸口彆著的帕子,極輕的咳了咳,方淡淡道:“除了我,老太太自是誰都滿意的。連著唐微瀾那種出身的,她不照樣滿意?”
儘管說是這麼說,可她抬手再撫琴時,那琴絃竟斷了。
屋子裡的幾個丫頭全都噤聲不敢說話。
關禾秋道:“幫我遞帖子去魏國公府。”
一旁的丫鬟道:“之前同李姑娘的事兒,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如今那大梁月報就是華堂郡主辦的,姑娘再去,不知道那沈姑娘又要怎麼寫您了!”
關禾秋毫不在意,冷笑著,“名聲?還能壞到哪兒去!就算由著她寫,緊著她寫,又能如何。”
幾個丫鬟心知勸不住她,也沒再深說。
不多時,便有婆子進門道,馬車備好了。
關禾秋已經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她特意挑了一件薔薇色繡百蝶穿花的褙子,罩在寶藍色的衫子外面,便多了幾分華麗貴氣。
誰知剛一出內宅的門,還沒走到角門,便被宋昭給攔了下來道:“要出去?”
關禾秋清清淡淡地說道:“我想去一趟奉國夫人府。”
宋昭拉過她的手,道:“去那兒做什麼?”
關禾秋含笑,大方道:“自是想同沈姑娘說說體己話。”
“我知道你的心思。”宋昭眼波深沉,表情也格外柔和起來,溫聲道:“你又要去同人解釋我們的關係。便是被那樣誤會,你還不長記性。”
關禾秋撇了撇嘴,粲然一笑,道:“誤會便誤會了,有什麼打緊。世人如何說我,我並不在乎,只要你懂我的心,那便好了。”
宋昭心疼道:“就算皇上賜了聖旨,你以後也不必同沈清容打交道,也不必同她解釋什麼。”
關禾秋愣愣道:“說到底他都是你往後的妻子,我自是想看你同她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家和才能萬事興。你不必顧忌我,我……”關禾秋說著,不覺垂頭,喃喃道:“我能忍的。”
宋昭雙手捧著關禾秋的臉,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個吻,極認真的說道:“你不必忍她,她也絕不敢擅自去招惹你。你只要好好的在院子裡,做你喜歡的事情便是了。走,咱們回去。昨兒個你彈得琴,我只聽了一半。”
關禾秋被宋昭又拉著回了風荷院。
賜婚的聖旨一下,魏國公府便對這樁婚事表示了極大的熱情,不過三、兩日便備好了聘禮。
華堂郡主瞧見那禮單,簡直下了一大跳。
單是聘金便是黃金一百兩,白銀十萬兩,純金茶器二具,銀茶器六具,金盆二具,銀盆二具,各色緞數百匹、全副鞍轡文馬二十匹。三牲,羔羊四口、犢二頭、雁四隻、獸皮有十數種之多,單是貂皮、狐狸皮便各有二十張,更別提玉璧、玉佩、妝奩收拾這些。另酒黍稷稻米,更是多過尋常人家娶妻。這程度只照比皇室娶親,稍稍低了一些。
送聘禮的車隊極長,將魏國公府前面街道佔得滿滿的。
一路鞭炮聲、禮樂聲不歇,這樣吹吹打打的到了奉國夫人府。各家各戶的人不免都要出門來瞧這陣仗,這送聘禮的架勢,可以說是近十年來最隆重繁華的了。
華堂郡主道:“這麼重的聘禮,可真是……”